犬舍落下一块生肉,趴伏在地的黑毛猎犬猛地站起,扑上来咬住肉块,缩回后方屋中,一阵犬类的撕咬的声音发出。
扔出肉的身影脸庞线条硬朗,站在屋子前,一手背在后面,面无表情的盯着发出响动的地方,半晌转过去,接过后方仆役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上拿过生肉的油脂。
有身影快速的从外面走过来,朝这边看了一眼,快速的接近,露出张庆那张毫无特色的脸,恭敬的开口:“郎君,小的回来了。”
缓步而行的人看看他:“见着那边的人了?”
“是。”张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细长的竹筒递过去:“那守将只给了这个,说是近期齐军的动向。”
“给我。”
张觉硬朗的脸庞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笑容,伸手将竹筒接过来,看眼封口完整,拧一下打开。
一股子密封咸鱼的味道钻入他鼻孔。
皱了皱眉头,张觉没有多想,伸手将布帛仔细的看了一遍,随后满意的一点头,将其重新塞回去竹筒:“一会儿你还要再出去跑一趟,将这东西送去南面。”
“是。”张庆轻声应了一下。
张觉迈步往书房走,后面张庆亦步亦趋的跟着。
“那女真人有说什么没有?”
走在后面的身影摇头:“小的问过他,只说任职一事他说不上话,只能打听到最近齐国候补官员并不太多,或许调任一事会止于此时。”
张觉呼出一口气:“齐国蛮横,对大族、士大夫未有优待,此时与契丹人战争中获利尚看不出弊端,等一旦休兵罢战,新晋功勋与本地大族定然要闹起来。”
接着伸手去摸自己的胡须:“与其跟着这等定然出现问题的朝廷厮混,不若另投明……”
一句话没说完,面色古怪的将拿过布帛的手往鼻子下方放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在旁摆手:“你下次与那女真人说,别什么东西都往咸鱼肚子里塞。”
张庆眉头一挑看看自家郎君,随后看看他在半空甩手的动作,恭敬应一下:“是。”
前方行走的张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入耳中:“一群蛮子,只知渔猎杀人……啧,这味道,先和我去净下手。”
“是,郎君。”
行走的身影转了个方向,渐行渐远。
……
枯黄的树叶站不住脚,纷纷从树枝上掉落下来,露出光秃秃的枝桠,来往的行人穿上厚实的衣服。
乔冽裹着裘衣站在窗前看着已经熟悉的街道,身后有游士府的人员过来请示,等待着他的安排。
“那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了?”白气从他的口鼻间飘了出来,转头看了身后人一眼。
“平州传来消息,几条鱼已经咬钩……”面色恭敬的护卫顿了一下,补充一句:“只完颜宗弼那里毫无动静,不知是何缘由。”
“……这厮转性子了?”乔冽眼睛眯了眯,随后摇摇头:“不管他,他能乖乖的当狗最好,给我盯紧了其余人。”
“喏!”身后的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完颜宗弼、完颜蝉蠢、闻焕章这些人都是上了他手中名册的人,手下探子一直轮换监视着,不光是他们三个,还有投降过来的几个辽国将领身边也一直有人。
只是相比起上面三个来,他们平日行规蹈矩的,引不起乔冽兴趣,相比起来,还是那些在水师攻势下被迫投降的旧辽官员更能让人花心思。
最近一段时日,不光是让长时间征战的兵马休整一下,等西京道那边将逃跑的路线封住,也在努力的消化到手的土地。
与之前不同,有了其余三道的支持,这边许多旧辽官员可以与中京、上京的官员进行置换,只是一番操作下没想到能收到意料之外的情报。
“张觉、闻焕章、完颜蝉蠢……”乔冽用手点着窗台,一侧嘴角勾起:“倒是没想到你们能勾连到一起,有意思。”
……
天光偏远。
边境的百姓都在差役的通知下让开北面道路,天气越发的凉了,将近寒冬,高大的树木都卸去装束,人的脚步走过树叶覆盖的地面,轰鸣声中,偶尔能听到旌旗猎猎之音。
“又是上赶着给人羞辱。”
大军行进,绯红的身影齐齐走动着,抱怨的声音在一面“李”字大旗下发出。
声音压得有些低,然而仍是能让人听见,好在此时围绕旗下得人都是相处了时间不短的兄弟,各自环顾一圈,见没人听着此处动静,方才松一口气。
童猛穿一身宋军制式甲胄,伸手拍了说话的史全一下:“恁地多废话,少说两句,省的给俊哥儿招来祸事。”
李俊一身黑甲,外罩绯红战袍,扯了扯身上的袍袖,朝前走着:“没事,这里都是自己人,说两句不打紧,只是出去管好了嘴。”
转头看向史全、胡永:“免得被人找上门。”
“俊哥儿……”
“那事儿是俺们的错。”
两个水里豪杰低下脑袋,古铜色的脸上带着尴尬。
李俊摇摇头:“罢了,没怪你两个,只是此次幸好是段家人找上门,咱们也多了些人手,只是今后惊醒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