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等价交换,也不应该以伤害身体作为筹码,你可以让他打欠条,甚至你可以给他高利息,让他有工作能力了几倍偿还!而不是将他作为玩具,肆意的虐待他,辱骂他,殴打他,欺负他!”
“你不过仗着一点权势就可以泯灭人性,这跟曾经围着你欺负的那群人有什么区别?”
地板上的短发少女很明显愣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哦”了一声,带着隔世般的恍惚,云淡风轻地接受了这一切:
“弱肉强食,没有办法。”
“可这里不是你们秩序崩塌的末世,我们有法律,有道德,有现代文明的基本伦理。你所谓的弱肉强食,不过是一边合理化自己的被剥削,一边无底线的纵容自己剥削比自己更弱小的人!”
“比你弱小的就该被欺负吗?你从出生就很强大吗?你没有被保护过吗?弱肉强食就意味着你可以随意偷走别人的人生吗?那等到比你更强大的人出现,是不是也可以随意对待你?他也可以用指甲剪剪你身上的肉吗?也可以用鞭子抽你,让你跪在雪地里吗?”
“我被你抢走了宝贵的6年,人生有永远填不满的断档;我的母亲在这6年里受尽委屈,郁郁寡欢;我的竹马罹患了严重的精神疾病,要靠大把大把的吃药面对着冷冰冰的针头;本来应该是我的好朋友的陆斯言价值观和认知扭曲,被你霸凌多年,身上全是数不尽的伤口……”
“甚至你还试图枪击裴鹤年,给顾聿之制造车祸,你根本就杀人不眨眼,是个彻头彻尾的反社会人格!”
“凭什么你什么坏事都做了,还想让别人帮帮你呢?”
穿着礼服的少女弯下身来,逶迤的裙摆流云般铺在地上,层层叠叠,白的一尘不染。
像是末世来临后的第1年,寒潮来袭,雪花骤降,到处白茫茫一片。
而她躺在冰冷的雪地上,满身脏污混合着凝固的鲜血,苟延残喘。
那个时候的她望着白茫茫的天,望着冰冷的雪白一片,缓缓伸出被冻僵的手指,伸向被她期冀得到救赎的云端。
沈霜盯着她的裙摆,视线一点点上滑,移动,无声无息的,像是那年在寒流裹挟下迅速凝结的湖面,最后落在她脸上——
那是一张她在镜子里见了6年的脸。
比她刻意模仿过的样子更贴近这张脸,毫无瑕疵的漂亮脸蛋蓄着冷意,一双清泠泠的眼睛隔着水波,跟她对视。
像是很多次她歪着脑袋观察镜中人,略有恍惚的瞬间。
“我确实滥好心,总想努力帮助那些或许遇到困难的人。”
“就像在A大的校园里,我帮助生理期弄脏了衣服的你……”
对方的声音很轻,带着冷漠的坚定:
“但是我很后悔帮助你。”
“因为你内心肮脏,残忍暴力,远非换一件干净衣服就能掩盖。”
地上的短发少女骤然睁大了眼睛,肩膀微动。
“我很后悔帮助你,沈霜。”
“但以后只要有能力,我还是会帮助很多人,不管是路上需要帮助的女孩子,还是被欺负的瘸腿小狗。”
“我只是不会再帮助你。”
“你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