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啊……诡异的种族。”
怪物忽然开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锈迹般的沙哑。
“他们坚称自己不属于精灵，不属于人类，而是更强大的一个种族。”
他抬起布满裂痕的手，在空气中虚抓，仿佛要抓住飘散的记忆。
“也确实如此，至少我们的魔导器在靠近魔族后都会失去应有的效果。”
尹天宇下意识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些信息。怪物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声里满是苦涩：
“既然这里是实验室，那么你们应该也会研究魔导器吧？”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
“我虽然不是什么技术顾问，更不是什么研究员，但我还是可以给你个建议，在魔导器表面覆盖上一层石墨。”
“石墨？”
尹天宇忍不住重复道。
“那是我们在一个矿区战斗时无意中发现的。”
怪物的声音渐渐平稳，仿佛回忆起那段时光，反而让他暂时忘却了痛苦。
“抹上石墨的魔导器，在面对魔族的时候更加稳定，即使是靠近了，魔导器也能正常使用。当然，你也可以试着把石墨融入到魔导器的材料中。”
他说完这些，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重新瘫倒在地上，锁链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
尹天宇的目光被监测仪刺目的红光牵引，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如同倒计时般残忍——怪物体内的魔力回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暗紫色纹路如同退潮的海水，在灰紫色皮肤下缩成破碎的残网。当仪器发出悠长的蜂鸣，显示九成回路已化为齑粉时，尹天宇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尹天宇摘下眼镜擦拭，却发现镜片上并无雾气。
“或者你来自哪里？如果你有后人的话，我们会给予他帮助。”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怪物空洞的眼窝转向声音来源，脖颈转动时发出骨骼错位的咔嗒声。良久，他裂开干涸的嘴唇，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
“后人？”
沙哑的轻笑突然变成剧烈咳嗽，黑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地面晕开诡异的花纹。
“我连家乡的名字都忘了……只记得出发那天，我妈是流着泪看着我走的。”
他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锁链哗啦作响：
“他们把我钉在实验台上时，我总想着……要是能再见她一面，说声对不起，就好了。”
灰紫色的皮肤下泛起奇异的青白色，那是生命力正在急速流逝的征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僵直，瞳孔里最后一丝清明消散。监测仪发出尖锐的长鸣，平直线条割裂了寂静。尹天宇缓缓挺直脊背，布满老茧的右手郑重地贴向胸口，金属袖扣在冷光下泛着肃穆的银芒。他垂首凝视着那具伤痕累累的躯体——灰紫色的皮肤正在快速干瘪，锁链松垮地垂落，
实验室的通风口传来呜咽般的风声，裹挟着监测仪绵长的蜂鸣，将这份迟到的敬意揉碎在冰冷的空气中。
实验室里，莫寒苍白的脸庞沁出细密冷汗，被魔族意识侵蚀后，他便陷入了昏迷。监测仪的绿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他紧闭的睫毛微微颤动——此刻他的意识在识海中，精神体周围漂浮的光点如同破碎的星子，拼凑出莫寒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