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辱没了先人啊!”
......
夏天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场乱世中常见的一幕,心中悲凉。
“轰轰轰...”
伴随着震耳的地颤,天空厚重的黑云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远处,不知是谁喊了声,“南方军队打过来了!”
原本还聚在一起的人顿时四散。
夏天也赶忙顺着人流远离此地。
远远地,就瞧着漫天黄土卷起,随着军队的逼近,便能瞧见众多执着枪奔袭而来的人群,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能感受到些许血腥气。
夏天蹲在远处,想要起身看得清楚些,就被身旁的人拉住警告:“不想死的就别动!”
那人恶狠狠地瞪了眼夏天,“那边来的军队可没有季家人好说话,稍微不顺意,那就是一颗枪子儿,就你这小身板,指不定要怎么折磨!”
“多谢提醒。”
夏天抿唇,忍着后怕道谢。
“那他们这是...”
“进城啊,你不知道这支军队是谁的?”见夏天一脸懵懂,那人热心解释,“这军队是万家,万世言的,这人厉害啊,和东洋人有合作,这下直接从南方起事,靠着东洋人的支持,已经收了三省,这次季家兵败,预料之中啊!”
“那季家的人呢?”
“哈!”
那人似有些不屑又有些艳羡的发出声音,“万世言可不是心善的主,此次进城,恐怕会赶尽杀绝喽!”
“季家...唉,老子和大儿子死在战场,如今家里恐怕也没什么人,如今是能逃的都逃了,他们,应该也早就跑了吧!”
后面的话夏天没有怎么听,但心中却不禁逐渐发慌,有股回去查看情况的冲动在脑中冲撞。
当站在武安街路口时,夏天是有些后悔的。
街道上的情况并不容乐观,各处的房子基本都半开着门,能瞧见主人离开时的慌乱。
而街尽头的季家,更不用说,门匾都被砸烂了,府门大开。
夏天本想进去窥探,但瞧着时不时进出的士兵,还是忍了下去。
看来,季家人是真的离开了。
心中即是欣慰又是苦涩。
看来,那日在祈安街便是最后一面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避开巡视的士兵,转过拐角,正想要从小巷道里溜出去,就瞧见了一截白净的衣袖,顿住了脚,当掀开遮挡着的竹篾笼子,就瞧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刹那间,枯芜的心底绽放成无边的花海。
季淮安,竟然被自己找到了。
将人艰难地拉进一户早已没人的屋子里,看着昏迷不醒的男人,查看了下身上并没有伤痕,她不敢此时外出找人来看病,毕竟此时汉城的人基本都出城逃难,况且将人单独留在这儿,风险太大。
看了眼他身上扎眼的衣服,夏天毫无心理妨碍地将其褪下,然后来到后院,将其扔进了井中。
季家二公子,之前听钟漱玉所言,几乎一直待在汉城,外出时间少,应该没多少人见过这张脸,即便见过,也不能确定,想来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只是等人醒了,得尽快出城了。
只是没想到季淮安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两日,在第三日下午才堪堪睁开眼。
待见到夏天时,防备地看了她一眼。
直至夏天说起最近几日的情况,才逐渐地松了紧绷的身子。
夏天也是这时才知道季家的情况。
季家军败那日清晨,远在汉城的季府也是在天刚亮时得知的消息。
府中慌作一团,季母倒是镇定,吩咐几位贴心人,将季淮安找来,服下了假死药,随后跟着一仆人从侧门出府,只是没想到,刚出府的他们便被难民洗劫,仆人为了保护季淮安,还被打伤,待到季淮安药效发作,被冲散的两人都没能汇合。
至于如今的季府,则是被万世言所占,季母及府中的人,早已被万世言所害。
汉城临江,背靠高山,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不断从外地涌来的难民。
原本还冷清的街道后几日重新恢复热闹,原本无人的房子也有了主。
夏天和季淮安住的算是比较僻静的地方,一共三间屋子,后面带着一个小院子,倒是宽敞。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整,季淮安身体逐渐能使得上劲了,时不时下床溜几圈,也不出门,只是静静地看着夏天忙活。
两人并不怎么说话,除却夏天叫人吃饭外,屋子里安静地只能听着外面的人声马蹄声。
也幸得这户人家走的匆忙,不少食物还留在土窑缸内,再加上夏天之前几日在各户偷摸搜集起来的粮食,倒是不少,暂且无需为了吃食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