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不过是些农民造反罢了。
那些自号【黑军】的乱匪大约四月份左右起势,占了好些村落,据说连镇子都打下来了,叛乱的事情随即传开,不过都不是从黑匪作乱的地方传来的,都是周边民众、商人在讲,什么沂州的黑匪抢田抢粮、霸占富户的宅院、打了金人老爷的营寨,此外还有许多消息,来源甚多且乱,有说海州造反的,有说莱州造反的,连说益都府出事了的人都有,各种消息闹得这离沂州地方颇近的城里人心惶惶。
可....不就是些乱匪么?
还能翻了天不成?
王知杰心里也没底,但还是觉得谨慎些好:
“可近来叛乱的消息甚多,若不及时反应,出了事情,不还是要怪罪到咱们头上吗。”
“沂县又没传音信过来。”
真出了事,马福临觉得怎么也会有求援的信件过来,照此看,黑匪也不过就在乡下地方闹得凶罢了。
“正因为没有音信,我才觉得奇怪。”
早先一有沂州叛乱的消息,王知杰询问过那些从叛乱地方逃出来的商人、两三个兵卒以后就很警惕,因为听他们说,乱匪很有战斗力,很快就能攻进营寨。
之后他一边安排人设立哨卡,备上狼烟警戒,加强了县城和周边的防卫部署,一边派人去打探消息。
想着最起码把对面的情况查探清楚。
结果都如泥牛入海,探子派出去好几个,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至于官面上的消息,就更不用说了。
黑军叛乱的地方简直成了透不出半点光亮的黑窟窿,怎么都让人瞧不明白。
也因为这样,王知杰才连自己都其实有点拿不定主意,想和马福临商量看怎么办。
“难办。”马福临稍作思忖后,连连摇头,“刚过了春耕,若是贸然封城,恐怕城中粮草储备不够,还有城外的猛安谋克,不跟他们通气就封了城,这要万一闹起来......恐怕没那么好消停。”
“也对。”
王知杰点了点头。
封城消息一经传出,肯定要惊动猛安谋克们,届时为了安全要进城,肯定要带着地主、农户们闹起来,这城门到底开不开,万一乱匪很快扑灭了,封城造成的损失责任算在谁头上,官帽能不能保住。
都是他们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于是他们继续说起储备和加强防卫的事宜。
忽然。
“砰。”
一声短促的爆炸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似乎在极远处,像爆竹,然后有东西从极远处带着细小尖锐的破风声过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王知杰和马福临只感觉到有股骤然出现的冲击力推动他们向敞开的木门的反方向倒地,好似被无形的重拳击中,然后是剧痛,血液不受控制的从以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出现的伤口上汩汩涌出。
“有刺客!”
院里的守卫发现他们受伤倒地,惊恐地叫起来。
“砰。”“砰。”
又几声短促的、爆竹似得怪声,他们身上新添了几个血窟窿。
“走水了!———”
更远处的军营冒出火光,传来惊呼。
“喀喇。”
百米外的两颗树上,战士们收起枪支,带队的百夫长对身边的战士比了个战术手势,他们立刻轻手轻脚地向下爬。
千米外的巷道边,刚投出几个燃烧瓶的战士踩着房顶的瓦片奔跑,隐没在黑暗里。
他们这次的战术目标完成了。
类似的场景正在多个地方的县城出现。
而且专门针对金廷在地方的治理机构核心,从县令守将,到防御使等,都是他们的目标:
金国的州分为三类,有节度州,设节度使;防御州,设防御使;刺史州,设刺史。
这些节度使、防御使、刺史作为名义上的军政首脑,并没有指挥军队的权力,但到了打仗的时候,他们可以签发汉人、契丹人当兵,作为炮灰,协助女真人作战。
消灭了这些主官,金国地方官府短时间内就会陷入混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军事行动。
针对这一弱点,黑军展开了作战。
目前进展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