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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游玩(一)(1 / 2)

铜兽香炉腾起青烟,龙涎香混着舞伎衣袂沾染的兰麝气息,随乐声在屋中盘旋不散。

云母屏风后乐师指尖抚过琴弦,琵琶声如珠落玉盘,绿萼旋身抛出水袖,素绡似流云舒展,又忽如惊电回卷,袖缘金线在灯火中划出璀璨弧光。

轻移莲步,身姿摇曳生姿,魅惑的双眸轻轻一眨,便能勾走旁人的魂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风情与挑逗。

洛愿...............卖艺不卖身,她怎么对自己抛媚眼。她看了看防风邶,他摇晃着手中酒瓶,手指摩挲瓶身浮雕的缠枝纹,惬意愉悦地欣赏,含笑的双眸不带欲望。

防风邶侧头对她低笑出声:“佳人倾心,你不看佳人怎么看我?”

倾心?洛愿诧异地看着绿萼,自己没打算搞玱玹那一套呀。“你好看。”洛愿胡扯一句转头看向绿萼,心念电转,像是对她的举动明白几分。

防风邶低头无奈地笑着,她每次都拿这个堵人话。

绿萼翩然起舞间打量着白衣公子的神情,他始终眼神清明。乐声轻扬,身姿随之旋转、跳跃,绿萼仰腰时水袖扫过洛愿面颊,留下冰蚕丝沁凉触感。乐师拨弦的手愈发急促,迸出裂音,恰合绿萼足跟最后一记重踏。

翩跹的身姿回旋在洛愿身前,收势时翻飞的水袖从上空落下,滑过洛愿的面颊。洛愿出手攥住水袖,顺势用力一拽,绿萼回旋的身姿还未站稳已跌入洛愿怀中。防风邶微微偏头看着她的举动,垂下眼睑,双睫颤动。

绿萼斜躺在她怀中,洛愿将人搂住,倏然转睫的刹那,眼尾挑起三分似笑非笑的弧度,似雪夜烛芯爆出的火星。“绿萼姑娘,我与外间的男子不一样,更与防风公子不同,你不用做这些。”

绿萼凝视着那双眼眸,深邃的眼眸仿若淬过毒,那毒不是穿肠蚀骨的烈,倒像深秋晨雾浸透骨髓。洛愿手臂微抬,绿萼连忙站起身歉意行礼,“公子勿怪。”

“你对美人倒是怜惜。”防风邶笑意从眉梢蔓延至唇角,笑容慵懒,眸光流转时瞟了一眼舞伎,冷意稍纵即逝。

绿萼捕捉到防风邶眼里刹那显出的寒意,心里有些忐忑。她们的命不过是氏族权贵掌中转动的走马灯,纵使粉身碎骨也溅不起半寸尘灰。

洛愿顺手端起酒盅饮酒,慢悠悠地说道:“我对女子都怜惜,世间女子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骨血。有如凌霄花的柔美,有如木棉的独立,有如紫藤绞碎月光织锦的缠绵,有如胡杨走完十万里风沙的孤绝,并不能说独立刚强的女子就最好,也不能说攀绕柔美的女子就被指责。莫说刺破苍穹的胡杨才算壮烈,也莫嗤笑紫藤攀援的痴缠,”

“你不看她为“娇艳盛开”,如何辛勤汲取养分;你不看她为“顽强生存”,风沙中亦能绽放光彩;你不看她为“傲然挺立”,宁愿承受孤独,也不肯轻易“低头屈服”。每一种特质,皆是女子独有的魅力,每一份坚持,都应赢得尊重与欣赏。冰雪聪明的姑娘们在各自的人生努力,岂能以单一眼光截断这澎湃的众生相?”

这话说得两人微愣,刚起身走出结界的小夭蓦然听到这话,笑得粲然璀璨,歪着身子倚靠在一边。绿萼诧异地盯着眼前的白衣公子,所有暗探最终都长成同个模样——天意弄人的心口渗出的每滴血,都被主子拿来雕刻成忠字,却永远无法刻进主子心里。

防风邶笑如雨后初晴的明月清风,泛起明亮涟漪。“你这话新奇。”

瞥见小夭睡醒了,洛愿笑着挥了挥手,“家姐醒了,绿萼姑娘先下去吧,改日再过来看你跳舞。”顺手给出几枚玉贝,“今日辛苦你替我解闷了。”

绿萼回头看了一眼笑盈盈,明媚娇艳的女子,听到是家姐莫名有丝庆幸,缓缓弯腰接过玉贝道谢,“多谢公子的......小费。”

洛愿.................尴尬地笑了笑,记性真好。“不客气。”

小夭走过来与绿萼擦肩而过,弯下腰捏了捏瑶儿的脸,揶揄地看着她:“你看你把人家姑娘逗得,小费都学会了。”

洛愿得意地摇了摇脑袋,俏皮地说道:“本公子一直都很有趣,家里人都喜欢我,我的好姐姐最爱我。”

“是,爱死你了。”小夭上手揉了揉她的脸颊,满眼疼爱。

绿萼脸颊烫得以为自己得了热疾,加快脚步走出房间。防风邶被袖袍遮盖的手,动了动,抬眸看向她鼓着腮帮子另一侧脸颊,“下午想去哪里玩?”

洛愿回眸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思索,“不要去女子爱去的脂粉铺或者首饰铺之类,其余的地方你们比我熟悉,你们决定。”

防风邶手指轻敲檀木小几,微微仰头看着屋顶,像是在思考哪里适合玩乐,“瑶儿爱去些男子去的地方?西炎城的地下城去过吗?”

“那我看看西炎城的地下城有没有不同。”真会来事。洛愿嫣然一笑,好奇地看着小夭,“你去过了吗?”

“防风邶带我去过了,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小夭也想再去一探究竟,看看能否再次遇见上次的玥公子。

三人动身前往地下城,防风邶走在她的身侧,见她好奇地打量四处,仿佛第一次来。拿着狗头面具,洛愿撇着嘴抱怨:“天天都想着当狗,难怪当不好人。”

防风邶正在戴面具,听见她的抱怨,嬉笑地转向她:“这里面遍布离戎族的人,你这话要是被他们听见,小心给你丢出去。”

“丢呗,前脚丢,后脚我就闹。”洛愿对防风邶的话不以为然,摘下自己的面具戴上狗头面具,真难看。

小夭瞧着旁边的两只狗头人身,笑得比第一次还开怀,特别是她身旁这只幽怨的狗,“瑶儿,你举个爪子,叫两声我看看。”

“你脑子被狗踢了?我是狗,你不就是狗姐!”洛愿一难言尽地看着小夭,又不是第一次来,狂笑成狂犬病了。

这下轮到防风邶在旁边开怀大笑了,小夭本想装成气恼的样子,结果被防风邶的笑声一带,两人的笑声此起彼伏,一个人撑着墙,一个人弯着腰。

防风邶弯着腰指着她,笑得眼角沁出水光,“有点道理,你龇牙的时候挺像小狗。”咬人的时候不遗余力,力气够大,牙却不够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