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诊走廊的白炽灯格外刺眼,盛怀安第三次调整腕表位置,金属表带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安姩往他怀里缩了缩,针织裙外裹着他的西装外套,袖口垂下来遮住她抽过血的肘窝。
“38号安姩。”电子叫号声惊得男人手指一颤。
诊室里消毒水的气味更浓,盛怀安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检查床挪近半寸。
医师推了推眼镜:“血HCG阴性,没有怀孕,血常规显示轻度贫血。白细胞偏高,最近是不是饮食不规律?”
安姩抬头瞄了盛怀安一眼,又看向医生,小声说了句“是”。
她绞着衣角的手指被突然握住,常年练舞的指节硌在男人掌心。
“下周汇报演出,所以我才......”她声音渐低,盛怀安这才发现她锁骨比上周更伶仃。
“山药小米粥早晚各一碗,红枣去核炖在银耳羹里。”医生敲键盘的手突然停住,转头看向盛怀安。
“尤其要盯着她吃完早餐,舞蹈生常犯的毛病。”
医生转去开单时,他忽然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安姩发顶,“舞剧院那边我去说,加餐时政新闻课。”
安姩噗嗤笑出声,眼尾还挂着干呕时的泪花:“盛书记要给我当生活委员呀?”
看着她弯起的眉眼,盛怀安终于绷不住唇角。
女孩水光潋滟的眸子,映着他晃动的倒影,偏生颊边还陷着个淘气的梨涡。
他屈指在她脸颊上惩罚性地轻掐,指腹陷进温软里才惊觉用力太重,“还笑?”
话音未落,自已倒先被那声微颤的尾音出卖了心绪。
安姩缩着脖子躲,发梢掠过他腕间突起的青筋,像只偷吃了蜜糖还理直气壮的小狐狸。
医生给出了食补的方子,又叮嘱了两句便让他们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盛怀安单手划着手机,屏幕冷光映得他眉间沟壑愈发深邃,“你们舞蹈室让放炖盅吗?”
倚着他肩膀的安姩突然直起身子,发梢扫过他的衬衫领口,“盛书记要给舞蹈室添置固定资产?”
瞥见他当真在搜索迷你电炖锅时,急忙按住他的手腕,“别啊,我保证每天喝够两碗!”
“确定?”盛怀安眯眼看她。
“非常确定!我保证!”安姩说得认真。
看到他将手机屏幕按灭,她才重新靠在他的肩膀上。
路边渐起的霓虹漏进车窗,在安姩鼻梁上折出细碎的光斑。
盛怀安垂眸低睨着她的头顶,发觉她正把检查单折成纸鹤,指尖正沿着“阴性”那行字反复描摹。
“你刚才在等待验血结果的时候,”安姩将纸鹤翅膀卡在空调出风口,“手抖得比我还厉害。”
“为什么比我还要害怕怀孕?”她用下巴抵住他的胳膊,仰头看他。
盛怀安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蜷了蜷,座椅发出轻微的声响。
车载香氛新换的忍冬花香太甜,盖不住她袖口沾染的医院消毒水味。
他索性降下一点车窗,让夜风灌进来:“记得你艺考那天吗?”
安姩愣神的刹那,他已经倾身过来。
清冽冷香倏然笼罩的瞬间,她后腰抵上储物箱凸起的旋钮,盛怀安的手早已垫在那里:“下着冻雨,你在考场外脱了羽绒服热身。”
他喉结在她视线里滚动,“我看到那条监控视频时,当时就想,小姑娘对自已真狠,跟我当年为了晋升时一样拼命。”
夜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安姩伸手揪住他松开的领带,“所以是怕我当不成首席?”
银灰色桑蚕丝在她掌心皱成一团鸢尾花的形状。
“是怕你午夜梦回时后悔。”他指尖划过她肘窝淡青的血管,那里还贴着止血棉,“怕你看着妊娠纹的时候,想起本该出现在腿上的淤青是谢幕时跃起的勋章。”
盛怀安忽然倾身用西装前襟裹住她:“我的小姑娘要跳上国家大剧院穹顶,怎么能被产房的无影灯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