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韫问。
“郎君,您莫非喜欢许娘子?”
李梧跟随萧韫多年,很清楚萧韫不是个喜欢倾诉的人,但他今夜却主动将往事告知于许双,让李梧震撼不已。
又结合前几天萧韫给人送珍贵的参汤、被人弹了脑瓜崩后却还洋洋自喜等多种表现,李梧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萧韫可能是坠入爱河了。
萧韫一怔,心中没由来地泛起一阵慌乱,他低声斥道:“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把她当好朋友罢了!”
说罢,他愤愤地拂袖而去。
李梧:“……”
这真的不是被说戳穿心事后的恼羞成怒吗?
萧韫近乎落荒而逃地回到房中,李梧的问话仍在脑海里回荡。
虽然这问题让萧韫感到莫名惶恐,但他还是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对许双的感情。
好友季明渊的话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喜欢一个人就是无时无刻不想看见她,无条件地想对她好,想让她开心,想跟她说心里话,也想了解她的一切……”
这些点,他好像……都符合。
所以,他……喜欢许双。
不知为何,思及此处,那种惶恐而陌生的感觉再次在萧韫心中生发。
他紧锁眉头,轻轻按住心口。
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
翌日,阳泉城外的灵元山,两个短衣青年走在下山的路上——
其中高个子的抱怨道:“妈的,老子爬了这么久的山路,结果跟我说御史大驾光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矮个子摆摆手,幽怨地叹道:“嗐,京官的谱子就是大!”
高个子突然顿住步子,道:“哎,你就不好奇那萧御史长什么样儿吗?”
其实他之前跟着蓝钰去见过御史一面,但当时那御史神神秘秘地坐在珠帘后,根本看不清样子——据说有权有势的人都喜欢这么干,好像是为了保持神秘和威严,皇帝的头冠上就专门挂着珠子。
“说起来,咱哥俩爬了这么久的山,确实不能白跑一趟啊!”矮个子道。
高个子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道:“据说那御史生得‘天人之姿’,我倒要看看,这是实话,还是底下的人溜须拍马!”
两人一拍即合,转头往山上走去。
*
灵元寺的大雄宝殿内,巍峨大佛下,只跪着萧韫一人。
他闭着眼,正认真默念超度亡者的佛经,丝毫没有注意到,房梁上有两个小毛贼正在潜行。
两人爬到佛祖的顶上,恰好能够看见底下人的正脸。这一看,他们不由得大惊失色,其中高个子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萧韫敏锐地听见了抽气声,当即擡头看去,和梁上两人来了个六目相对。
见对方神情震惊,萧韫便知大事不好,但他此刻并未携带飞镖之类的武器,只好连忙高声呼唤:“李梧!”
两位梁上君子终于反应过来,站起身来施展轻功,撒腿就跑。
与此同时,大门“砰”的一声被破开,李梧带人闯入,忙问:“郎君何事?”
萧韫指着两个毛贼远去的背影,道:“追!不留活口!”
侍卫们二话不说,立马追了上去。
萧韫没了诵经的心情,满脑子想着那两个小贼,忧虑烦闷溢于言表。
日已西斜,奉命追捕的侍卫还没有归来,李梧劝萧韫回到宅院等消息。
回到宅院后,萧韫习惯性地想将此事告知许妙仪,行至半路却又忽然改了主意。
李梧诧异不已:“郎君这是为何?”
莫非是与许娘子生了隔阂?
萧韫摇了摇头,道:“结果出来前,我一个人烦忧就够了。”
李梧一怔,似懂非懂:这难道就是爱情吗?
*
是夜,几个伤痕累累的玄衣侍卫跪在了萧韫跟前,禀报道:“属下们一路追击,最终将对方逼入死胡同里,眼见击杀在即,对方的援兵却赶到了——确实是蓝家的人无疑。”
“我们表明此两人冲撞了御史,必须得死,援军就让步了。但没想到,那两人居然当众说出了您的秘密,属下无奈,只能又与援兵打了起来,侥幸剿灭对方全军。”
萧韫沉郁了一整天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温声道:“辛苦了,回去好好修养着吧。”
“多谢郎君。”
萧韫又找到许妙仪,只字未提今日灵元寺一事,只道:“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我们明日就回镖局吧?”
许妙仪当即应下,于是翌日,两人回到了镖局。
开门的管事见了他们,惊喜交加:“哎哟,你们居然回来了!快,快跟我去见郎君!”
二人一路被领进蓝钰私院,最终来到蓝钰跟前。
蓝钰也明显十分惊喜,迫不及待地问:“那日究竟是何情况?详细说来!”
萧许两人早已经想好了应对借口:“那夜我们睡得很死,岳镖头突然把我们扇醒,说出大事了,奴隶全跑了。我们追出去时,对方还没有走远,我们就打了起来,无奈寡不敌众,最终只能跳进河中逃生……”
说着,萧韫撸起袖子,展示新添的伤痕。
蓝钰不语,只是紧盯着二人,似乎是想通过他们的表情来辨别言语真伪。良久,蓝钰才开口问:“对方是谁?”
“对方蒙着面。”
蓝钰蹙眉,又问起对方的身量、武器招数、口音等其他信息,萧许两人均有模有样地说了。
问罢信息,蓝钰给映珠递了一个眼神。映珠会意,掏出几块银铤递给萧许两人。
“买些药去吧,早日康复。”蓝钰道。
“多谢郎君。”
两人离开私院,路过练武场时,有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飘了过来——
“你是不知道他昨夜那血刺啦呼的样子,我敢肯定,他一定是撞见了一个超级无敌惊天大秘密。”
“哎呀别说了,搞得我心痒痒的。”
萧韫眯眼,心中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