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房门,许妙仪便瞧见庭前地面上爬满大片干涸的血迹,她料想是昨夜那无辜少女的血,不禁心头抽痛。
其实比起痛心,她心里更多的是后悔。她后悔自己昨夜没有三思而后行,选择了那样草率的方式逃避……是她变相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简青川指着血迹,含笑询问许妙仪:“妙仪你看,好看吗?”
“简青川你这个疯子!”许妙仪忍不住破口大骂,骂完她又觉得不对,“哦,我不该叫你简青川的,你这个疯子根本配不上简青川这个名字!”
简青川嗤笑一声,道:“我配不上,那个废物就配得上?纵使有名师教导,他也是文不成、武不就的,既然发挥不了作用就该退位让贤,我只恨没早点把他拉下来。”
许妙仪气笑了:“你还真是不要脸!”
“妙仪谬赞了。”简青川笑吟吟的。
许妙仪气到失语,心想果然不能妄想跟这种疯子交流。
今天简青川准备的伙食也是肉粥,不过比昨天稀了不少。
“你嘴里有伤只能喝流食,稀的好下咽些。”简青川解释着,把许妙仪抱坐到腿上,贴心地喂她喝粥。
好汉不吃眼前亏,许妙仪还是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接受了。
用完早膳,简青川抱许妙仪回房。走到房门口时,简青川突然顿住步子,问:“妙仪,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许妙仪心生不好的预感,冷硬道:“我不想知道。”
简青川恍若未闻,慢悠悠地说:“我把她腰斩了。你知道吗?她在地上惨叫了许久才彻底咽气。”
许妙仪听了这话,只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妙仪,这都怪你啊。”简青川轻声道,“如果你肯出剑的话,她就会痛痛快快地死去,哪里用得着受这种苦……”
许妙仪怒目瞪着简青川,嘴唇颤动却说不出话来。
简青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辱骂,不料她猝然呕出一口血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就气晕了?简青川勾唇泄出一声不屑的气音。
……
许妙仪是在夜里醒来的。
简青川正坐在灯下擦拭陌刀,听见响动循声看去,意外地发现许妙仪眸中没有半分恨意,有的仅仅只是迷茫与困惑。
简青川眯了眯眼,起身来到床边,试探着轻唤:“妙仪?”
许妙仪愣愣地朝简青川看来,问:“你是谁?”
这是失忆了?还是……装的?
简青川眼珠一转,笑道:“我是你夫君啊,妙仪,你不记得了吗?”
“夫君?”许妙仪拧眉想了想,惭愧道,“我不记得了。”
简青川柔声追问:“那你还记得什么?”
许妙仪懊恼不已:“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总会慢慢想起来的,”简青川在床沿坐下,轻轻握住许妙仪的手,“先记住,你叫许妙仪,我叫简青川,我们是夫妻,感情很好。”
许妙仪面上浮现红霞,羞涩轻笑:“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亲切呢。”
简青川笑而不语。
许妙仪忽而又变了脸色,惊恐道:“夫君,为什么我动不了了?”
“别急,我帮你看看。”简青川装模作样地为许妙仪进行检查,好半晌才为她解开xue位禁制,“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了。”许妙仪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她坐起身来,一边活动胳膊,一边环顾四周,“这里是我们的家吗?”
“不是,我们只是暂时在这里歇脚。”
许妙仪歪了歪头,目露疑惑。
简青川进一步解释:“我们行走江湖途径长安,意外遭遇变故,盘缠所剩无几,便只好借住在这无人的府邸了。”
“原来如此。”许妙仪顿了顿,又含羞带怯地问,“那……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简青川笑道:“我们都是师傅捡回来的孤儿,我是师兄,你是师妹,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顺理成章地就结为了道侣。”
他这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叫人挑不出半点差错,像是真的一样。
“那然后呢?”
简青川继续信口瞎编:“然后,师傅因病去世,我们就开始四处游历,惩恶扬善、行侠仗义……”
许妙仪听得很认真,似乎对简青川的话深信不疑。
夜色渐渐深了,简青川编完了大概的故事,便端来热水替许妙仪洗漱。
“谢谢你啊,夫君,你对我真好。”许妙仪羞涩一笑。
简青川弯腰凑到许妙仪面前,笑得意味深长:“那就亲我一下。”
许妙仪白净的脸蛋登时变成熟透了的虾,她闪烁着眸光,扭捏地捧住简青川的脸,快速地亲了一下,紧接着便躲到了被子里。
简青川摸着刚刚被她亲过的地方,眸中的笑意迅速退却,转而浮现深深的探究之意。
正常的许妙仪不可能露出这般娇羞的小女儿情态。
莫非是真的失忆了?
……
这夜睡前,简青川刻意将陌刀搁在了床边,又假装早早入睡。
他想,如果许妙仪是装的,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杀他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