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嫣温柔地替柳萱拭去眼泪,内心感慨万千。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真心换来了真心……
低声哭了一阵后,柳萱重回正题:“我的计划目前有两个难点。一是长安城门的搜查严格,而我这些年几乎日日被捆在他身边,少有时间社交,根本没有门路。我原本打算先隐姓埋名在明珠家里躲一阵子,之后再从长计议,但这样终究是冒险之策……”
郑嫣摸着下巴思索一阵,也觉得恼火,但还是表示:“我们会尽力一试。”
柳萱点点头,又道:“二是,那具用来替代我的尸体不知应该从何处得来,毕竟按当今律法,买卖尸体是违法的。”
这次郑嫣很快就回复了:“去乱葬岗捡一具不就好了?”
柳萱苦笑:“可乱葬岗在城外,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城呢?而且盛夏炎热,尸体该怎么保存?”
郑嫣陷入沉默。
柳萱目露几分失落,但还是善解人意地写道:“没关系,若是实在觉得为难,也可收回前头的话,我依然很感激你们。”
“不不不!”郑嫣生怕打击柳萱的信心,连忙写下一连串的励志语录,“俗话说得好,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柳萱忍俊不禁:“你哪来这么多机灵话?”
郑嫣“嘿嘿”一笑。
柳萱想了想,郑重地对郑嫣说:“且不论别的,你首先要做的是离开郡王府。你曾信誓旦旦地对平郡王说,你能治我的病。若我后面病情加重,他肯定会大发雷霆,然后拿你是问的。”
郑嫣心想也是这个道理,只好点头应下,又语重心长道:“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柳姐姐你千万要保重啊。”
“嗯!”
郑嫣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还请姐姐届时让人来这个地方找我,我们保持联络。”
“好。”
后来的几天,柳萱和郑嫣演了出戏。
柳萱头疼症加剧加剧,连故事都没心情听了。郑嫣连夜改制疗法,却依旧没有成效。
某日,柳萱不满地向平郡王进谏:“夫君,要不我们换个郎中来治吧?我用这个郑郎中的法子并未好转分毫,想必她是个混吃混喝的。”
平郡王深以为然:“也好。”
“不过,”柳萱语意一转,“念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夫君便不要多加责怪她了。”
柳萱也为此前的几个郎中这般求情过,故而平郡王并未起疑,只是无奈地笑了一下,屈指轻刮柳萱的鼻子:“阿萱你就是太善良了。”
柳萱笑得娇羞,垂睫掩下眸中的厌恶。
郑嫣得到被解雇的消息时,还故作不可置信地抗争了一下,然后才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平郡王府。
出府后,她立即去找了萧无忧。
萧无忧见郑嫣拿着包袱,不由得目露惊讶:“你这就把郡王妃治好了?前几天不是还说没什么进展吗?”
郑嫣摇摇头,将柳萱的遭遇告诉了萧无忧。
萧无忧听了,猛地一拍桌子,愤愤道:“居然还有这种事!真是没看出来啊!这平郡王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郑嫣用力地点点头,道:“所以我想帮她脱困。”
“我跟你一起!”萧无忧豪气云天地一拍桌子。
自从跟萧韫一起偷过仙丹后,萧无忧的胆子就大了不少,只要不是要他去刺杀皇亲国戚,他都能考虑考虑。
郑嫣道:“我们回去找许姐姐商量对策吧?”
“好。”
……
郑嫣离开后不久,柳萱的身体便每况愈下,郡王府求医的告示几乎贴满了全城的大街小巷,却少有人再敢去接这个烂摊子。
天气渐渐转凉,很快进入七月,柳萱的病情愈发严重。
终于在七月二十这天,平郡王府传出了柳萱的死讯。
据说,平郡王悲痛万分,数次哭得晕死过去,甚至还动了殉情的念头。
长安城众人纷纷感慨平郡王用情至深,许郑萧三人却是十分不屑。
郑嫣骂道:“有本事真殉啊!就知道搁那儿装深情!”
当天,许妙仪和萧无忧乘坐马车出了长安城,在萧家的一座庄子歇脚。
半夜,萧许二人并余影悄悄摸摸地去到了乱葬岗。
为了偷梁换柱,他们需要一具新鲜的、和柳萱体重相近的尸体。
冷白的月光下,坟茔高低错落,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四周时不时传来奇怪的动物叫声。
萧无忧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不免心里发毛,全程紧紧抱着余影。
此处名为乱葬岗,但多的是没有下葬的尸体。
许妙仪和余影打着灯笼一具具地观察尸体,萧无忧则抱着灯笼蜷缩在一旁的树下。
倏地,身后传来一点异响,像是人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