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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救老将军(1 / 2)

第113章第一百一十三章救老将军

正月初五那日,宋衍与李贵生下山后,在县城里寻访了三家车马行。不是没开门,就是要价太高。

彼时大瑨朝的车马行大多设有换马站,作用与驿站大差不差。区别就在于一个仅供政府官方使用,另一个主供老百姓换马和短时休息。

至于赁马的价钱,一般按照马行的里程来计,属于一锤子买卖。此去京城三百多里,中途包换马,包休息,整套打包下来,一人五百文。

说划算也划算。就是他们二人身上揣着的银钱实在有限,满打满算,加起来只够单程的花销。也就是说,去了就回不来了。

李贵生提议:“不如坐驴车,咱两个挤着窝窝,每日只需二十文的赁钱。”

宋衍略一思忖:“是省,能省下一半多钱。就是驴子走得太慢了,没个十几二十日走不到京城。”

他心急,想早日救阿爷于水火,更怕让姜姀久等,叫她担心,所以一心想着快马加鞭,快去快回。

李贵生也想起晨光里的李秀婉。山风撩起了她的头发,明明风不大,她却摇摇晃晃,彷佛下一瞬就要被风吹倒了似的。

两个男人各有各的牵挂,相视一眼,当即拍板,这就启程算了。

沉甸甸的一贯钱给了出去,剩下四十个铜子被宋衍揣在怀里,叮叮当当响还灌风。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颠簸,心里盘算了无数遍他们的营救计划。

——趁夜放火,趁乱救人。

火就放在将军府西苑,那里距离老爷子被关的南缨苑最远,到时府上的仆从们被大火吸引去,老爷子这边看守的力量就松了。等他们爬墙进去,趁火洗劫了自家账房,再带老爷子爬墙出来,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宋衍在马上驰骋,不顾倒吸凉风,侧过头对身后的李贵生喊道:“咱们这计划,会不会太草率了些。爬墙出来以后呢,万一被我大哥发现,怎么找人接应,又逃到哪儿去?”

李贵生蹙了下眉:“郎君,老将军身子骨硬朗,从前又是真刀真枪,从战场里厮杀出来的。真要逃命,绝对不逊于咱们中的任何一个。到时你和老将军先跑,万一有事,我来殿后。”

“现在说的是殿后的事么。”宋衍咳嗽了下,“先跑,跑哪儿去?没钱又没人接应,光凭两条腿,哪跑得过人家的四个蹄子。况且将军府的马匹再差,也比京城车马行的快马要厉害,你说说咱俩,商量了这么些时日,怎么一点儿细处都没商量出来呢。”

李贵生有些尴尬:“郎君,阿衍,咱们谁也别说谁了,这两个脑子加起来就这样。早些时候我不就说了么,咱们这一趟,就是过去赌命的。命硬,这事儿就成了。命不硬……”

“闭嘴。”宋衍松开一只御马的手,揉了揉被冷风吹到发胀的额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趁路上还有时间,让我再好好想想。”

谁都没想到,宋衍的想想,还真想出了点东西来。

当初老爷子在奔赴前线的途中,被当今圣上一纸诏令喊回京,又罢免了实权之后,终日郁郁寡欢。那阵子闲来无事,就喜欢避退了左右仆从,提着一只锁在笼里的八哥,在京城的水门边上溜达。

某日见一孩童跌落护城河,老爷子不顾冬季里河水刺骨,二话不说,衣裳一脱就往里跳了。恰巧那日宋衍买糖炒栗子经过,看见自家阿爷在水里头扑腾,手里的栗子一丢就跟着跳下去了。

这不是胡闹是什么,他阿爷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水啊。

捞起来的时候孩子尚好,拍了两口水就醒了。倒是老爷子,闷得快闭过气去,可把他给吓坏了。

后来那孩子的父母赶来,以为老爷子就是个寻常的遛鸟老头呢,又是磕头又是谢的,还请老爷子和他回外城的草房吃了顿饭,临走前还把家里母鸡刚下的几颗热乎蛋给他揣上了。

于是这善缘就算是结下了。

宋衍夜半在换马站醒来,仔细地回想了这事儿的细枝末节,十分庆幸。这件事除了老爷子和他自个儿知道,旁的人包括李贵生都不知晓。

这农户便成了大哥清缴行动中的漏网之鱼。也就是说,要这家农户能乐意施以援手,接应他们的人就有了。

至于银钱方面,只能等把老爷子救出来,洗劫完库房,再给他们补上了。

李贵生一早便醒了。看宋衍眼下发青,就知道他夜里没怎么睡。不过看他那精神头好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呢,兴奋成这样。

之后便听说了那农户的事儿。他也跟着乐:“那还等什么,抓紧出发吧。只怕老爷子都要等不及了。”

吃过干粮备了水,两个人换了匹马,又风尘仆仆地上路了。

四日过去,风餐露宿,宋衍在京城的换马站归还了最后一匹马,换上一头毛色灰白,长得极不显眼的毛驴,先去了将军府踩点。

好消息是,将军府的墙头矮极了。京城位于天子脚下,各家官员家的围墙,依据官职高低,受到天子管制。

当初老将军实权被免后,将军府的围墙被大内来人硬是削去了一大截,那会儿还担心会遭贼呢。现在想来,老天有眼,原是为了今日做准备。

宋衍个子高,骑在毛驴上,略垫垫脚,就把将军府的围墙里头看了个精光。

彼时正值午夜,将军府四下的灯火都已经熄了,唯独老将军所在的南缨苑还隐约亮着灯。南方不比北方,到了冬季里,许多常青树还长得郁郁葱葱,因此从外围看去,看得不算太真切。

但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那灯火隔着树影,瞧着格外摇曳,似乎有人刻意在屋里挑拨了灯芯,在同外头招呼似的。难不成他阿爷未卜先知,竟知道他和李贵生偷偷潜来了?

不远处打更的声音传来。宋衍不敢过多停留,赶紧低下身子,骑着毛驴离开。

冬季夜冷,他和李贵生骑着驴子,穿过繁华的夜市,在一片热气蒸腾中,饥肠辘辘。却因为身无分文,住不起旅店,只能找了处桥洞躲着,揭开幕篱,恶狠狠地啃了两口已经风干到硌牙的糜饼。

桥洞实在是太冷了。四下通透,两面环风,他抱着胳膊,身子僵得难受。这会儿想起山里草屋摆着的五尺大床,虽然硬了些,但好歹底下的褥子铺得平坦,上面盖着的被子也常晒常新,充斥着一股日光的香气和山间独有的谷草味。还有那枕头,也是软和得紧。

越想就越是饥寒交迫,干脆起来不睡了,凭着几年前的记忆,摸到了那农户的家里去。

农家人早就睡了,听见有人敲门,起初还以为遭贼了呢。

当家的李大揉着发酸的眼睛掌灯出来,看见两人两驴,抱着手站在院门外瑟瑟发抖,愣了愣,而后才看见更清瘦些的那位郎君,将遮脸的幕篱撩了起来。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救了他家虎子的恩人呐,赶紧帮忙牵过驴子,请人进了屋。

那事之后不久,李大就知道了老爷子曾是驰骋疆场的大将军,得知他解甲归田之后再没法子保家护国之后,还惋惜了好一阵呢。

所以料定他们深夜到访必有要事。况且他许久没见着老爷子在水边遛鸟,老早察觉到老爷子那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偷偷去将军府探了两回墙头,都没看出什么异样。

等宋衍一说起,李大就知道了。果真老爷子遭了难,被大郎君软禁在家。

而他面前的这位宋家二郎君,竟也是从大郎君手里死里逃生的。可憎,这大郎君也忒坏了,哪能残害自家血亲呐。

当场就拍了板,这忙他必须得帮。既是自家娃儿的救命恩人,就算豁出一条性命,也得保老爷子无虞。

就按照宋衍说的,先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子时,一齐去将军府营救老将军。

分工也定好了。李大明日一早去车马行租一辆马车来,先把李贵生这个路熟的,放到西苑后门点火,再把宋衍送到距离南缨苑最近的东侧门。到时两人一起,把看门的两个门人打晕了,再由宋衍翻墙进去救人,顺人钱财。一旦宋衍和老将军都出来了,立马扬鞭走人。

都讨论好后,李大给宋衍他们安排了两张地铺,并排铺在堂屋。

这几日风餐露宿,吃睡都缺。农家人的泥巴地睡着可比换马站臭烘烘的大通铺舒服多了。宋衍刚一躺下,就想起在大罗山,拥着暖乎乎的芒草花被褥睡觉的时候。心上比那被褥还要软暖,一夜过去,睡了个精神头奇足。

一早李大帮着把两头驴子还回去,顺道租了辆马车出来。指明要了最快的马,最质朴的车子。

到子时,三人都用黑衣黑裤乔装好了。按约定,先把李贵生送去西苑。

宋衍在马车上反复确认营救的细节,正叮嘱他无论如何千万要自个儿当心时,意外发生了。

此刻的马车距离将军府还有一条街,街对面传来了一群人的惊呼。

“走水了——”

“快来人呐——”

街对面轰然掀起炽烈的火光,漫天焦灰簌簌飘落。驾车的李大顿觉不对劲:“郎君,有情况,怕是府上出事了。”

宋衍踩着马椽子探出头来,一眼就瞧出,火光来源于将军府的西苑,正是他们商量好要去放火的地方:“见鬼,怎么不点自着了呢。”

李贵生小声嘟囔:“难不成是最近天干物燥,哪个仆从不小心打落了火烛?郎君,如此这般,是不是不需要咱们再添一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