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再过一会儿，另外三人就会收到我丧失嗅觉的消息吧。”她迟疑了下，“不过也难说，修士一但沉浸在修炼中，很难察觉外间的动静。”
“宿主不用担心，消息只要能放出去，其他反派早晚都会知道。”
“也是。”白云缓缓颔首，开始思忖下一件事，“接下来就是视觉了。啧啧啧，最不方便的地方来了。”
闻言，系统兴奋地站了出来，在白云脑海里放起了一支庄严正式的交响乐，如同宣誓般说道：“宿主放心，从此以后我就是您的眼睛，本系统郑重发誓，绝对不会让您有任何磕碰。”
白云被逗笑了，反问道：“我都没有任何磕碰了，那又怎么让反派们相信我是真的瞎了呢？”
系统哽住了，满腔的激情顿时化作了尴尬。
“……呵呵，本系统开个玩笑。”
看出系统的不自在，白云想了想，改口道：“不，你有这个心思，让宿主我很是欣慰，不错，继续保持。”
系统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地憨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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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底，距离反派们闭关刚好过去一个半月。
自从知道白云丧失嗅觉之后，宁慕山对白云的照料更上了一层台阶，事无巨细，就连用膳时，也会详细地描述菜肴的香味和滋味，势必要让白云失去的嗅觉和味觉，通过他的形容弥补回来。
看着小反派跑来跑去，处处亲力亲为，白云扪心自问，愧疚是有，但不多。主要是因为宁慕山顶着小孩子的壳子，总让她有种压榨小孩的罪恶感。
除去这些，她只有一个感想——在反派头上作威作福是真的很爽。
而且接下来，她还会失去视觉，这让她莫名有一种自信，届时她就算是骑在反派们头上拉屎，反派们也会在一阵沉默的犹豫后，沉默地接受。
系统知道了白云的想法，委婉地发表看法：“宿主，虽然话糙理不糙，但这也太糙了。”
傍晚，小厨房里燃起了油灯，火光跳动着，昏黄的光线驱不散昏暗，只能勉强照亮一方小木桌。宁慕山和欧阳医师都是修士，可以在黑夜中视物，这盏油灯主要是为作为凡人的白云点燃的。
白云正在房中歇息。
宁慕山同往常一样，在白云的房门上敲响了两声：“师尊，晚膳准备好了。”
里面传来白云的声音。
“知道了，这就来。”
宁慕山在门口等待，他准备和白云一同去小厨房，顺便向她介绍今晚吃的是哪些菜肴。
脑海内上一瞬刚转过这些念头，下一瞬就听见房中传来跌倒的声音，木凳似乎是被踢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晰的哐当声。
“师尊？是你跌倒了吗？”
宁慕山心中有些着急，没多想直接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足足点燃了五盏灯，四个角落各放了一盏，还有一盏放在了正中的桌子上。火光将屋内照得透亮，恍如白昼。
窗边的软榻下，白云坐在地上，身上的狐皮大氅大半掉在了地面，衣角有些凌乱，她目光空洞，双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脚边是栽倒的木凳。
“宿主，三号反派出现了，在你身后。”系统适时提醒道，语气中压抑着深深的兴奋与期待。
白云擡起头，微微转过身向后看过去，由于看不清来人，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但还是看不清，于是试探道：“是慕山吗？”
宁慕山呆若木鸡，一时没能回话，看见师尊的这副反应，他只觉得晴空霹雳，天都塌了。
“这、师尊你……”
他语无伦次，却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喉间梗塞得厉害，心底有苦涩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白云就算是坐在地上，一身凌乱，却也仍旧是十分淡然，从声音听出是宁慕山，她收回在地上摸索的双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无比自然地向宁慕山招手。
“快来扶师尊起来。”白云说着，有些纳闷地碎碎念，“奇怪，我记得这里应该是有一个木凳的，怎么不见了呢？难道方才绊倒我的东西就是它？这双眼睛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前几日还能勉强视物，今日怎么一点东西都看不见了呢？”
宁慕山眨眨干涩眼睛，将泪意压了下去，步伐僵硬地上前，将白云扶起身，沉默地为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角。
“徒弟，你怎么不说话了？让为师怪不习惯的。”白云好奇问道。
宁慕山张了张嘴，嗓子像是被堵住了，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弟子没事，就是、就是心里有些难受。”
白云沉默思考，随后严肃地问道：“你老实告诉为师，是不是欧阳趁大人都不在，欺负你了？”
系统咂了咂嘴，对宿主甩黑锅的速度表示惊叹。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好一句欧阳欺负人，恐怕他比窦娥都还冤枉。
宁慕山惊了瞬，连忙否定：“不是!不是欧阳医师欺负我，不对，也没有任何人欺负我，我、我只是……”
但为何心里难受，他说不上所以然来。
好在白云也没过多追究，她摸索着，拍了拍宁慕山搭在自己胳膊肘上的手，提醒道：“为师饿了，快些带为师去小厨房吧。”
“好。”宁慕山涩着声音应下，一步一步走得十分缓慢，“师尊注意脚下。”
来到小厨房，欧阳瞧见两人这架势，惊疑的目光在白云身上打量，待他看见她衣角那些残余的灰尘，脑海内快速划过一道灵光。
——失去味觉、嗅觉之后，现在轮到视觉了。
偶然间，心情复杂的欧阳与宁慕山对上视线，看见对方眼中的死寂，欧阳默默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像是对生机本就渺茫的人判出确切的死刑。
宁慕山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暗下。
最后，在万分安静中，白云用完了晚膳。因着宁慕山孝顺，过程中将她喜欢的菜，一个劲儿地往她碗里夹，这一顿她吃得很是满足。
甚至在吃完饭后，宁慕山还贴心地准备了绢布，给她擦去了嘴角的油渍。
系统对此表示钦佩：“不愧是宿主，毁天灭地的反派居然也能驯养得如此贴心。”
白云虚心道：“过奖过奖，全赖系统帮忙。”
一人一统在屋子里互相吹捧的同时，宁慕山正在院子里扮演石雕。二月的晚风仍旧很冷，但是没有他的心冷。
他仰头观望上方的月亮，心中无比怀念在书外的生活，遥想那时的情景，画面美好得让他如同置身于梦中。
再一想到师尊如今的处境，他一时没能忍住，双眼“唰”地留下两行清泪。
“大师兄、二师姐，小师妹，我想你们了……”
屋内，白云敏锐地听到了动静，她刚躺下准备睡觉的身体又坐了起来，没能忍住好奇心，她解开身上的禁制，拿出幻世镜，满怀期待地打开。
——院中，宁慕山小脸上露出绝望凄苦之色，对月流泪。
白云被深深地震撼了。
“系统，完蛋了，小反派好像被我玩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