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肝沥胆
“所以您的意思是，此事还与符疆有关？”陆成锦感到匪夷所思。
一个凶名多年的老魔尊，一个金玉其表的宗门，陆成锦在此之前着实是没有想过这两者会被联系到一起。
仙宗已经明目张胆到这般了么？
“我不确定，”萧折竹摇摇头，沉声，“若是符疆当真已经与仙宗合作，那么百年前的事情，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这毕竟是一个渡劫期的魔修。
能遣得动他，又舍得把人这般交给仙宗，两方势力之间没有数百年的合作绝不可能。
对修士来说，一百年，实在是太短了。无论是符疆，还是仙宗宗主，都不是会轻易相信百年前还是对手的彼此，除非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同流合污，而那一场损伤众多轰轰烈烈的仙魔大战，就只是一场大戏。
陆成锦听到他说这话，立即轻嘶一声。实在是，细思极恐。
“成锦，我们已经威胁到他了，”萧折竹沉默半晌，忽然道，“哪怕只是我活着的消息被传出去，都足够威胁到他们——你近日，千万跟在我身边，即使在凰炎谷中。”
“谷里……也会有危险么？”陆成锦轻声问。
在他眼里，凰炎谷说是固若金汤，好像也不为过：谷外的大阵与萧折竹的神识是相连的，谷中也几乎没有什么太陌生的人。
萧折竹却摇了摇头：“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说完这话，偏过头来，甚至笑道：“若到了关键时候，成锦也记得防备我。”
满盈秋水的眸子幽暗几分，成了深潭。
陆成锦下意识地拒绝：“不……”
这么多年过去，萧折竹怎么会害他？何况他身为大乘巅峰，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像“云洄”一样被夺了舍吧？
陆成锦不敢接着他这话细想。
“听话，”萧折竹的声音也沉下几分，“谁都不要信，成锦。甚至包括，你自己。”
自己。
陆成锦心中骤然发堵，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他不欲多谈。
两人回到了寝殿去，才一关上门，萧折竹就让陆成锦将方才的水晶给拿出来。
陆成锦依言把那颗装着神魂的水晶从储物戒中捧出来，萧折竹毫未犹豫地将东西给捏碎了，漆黑的神魂猛窜出来，像是还有意识一般，直接就往外跑，却忽然凝滞在半空。
陆成锦擡头看过去，那片空间似乎被安上了无形的屏障，神魂在一小片空间到处打转，却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随后萧折竹擡手一点，彻底控住它，魔尊大人轻阖上眸子，陆成锦瞧着那一小片神魂再度碎裂，都快要化成粉末，又在萧折竹收回手的瞬间重新凝结起来。
陆成锦从来没见过这样奇异的一幕，但是直接便联想到了搜魂。
原来，搜魂在具象化之后，是这样的一副景象么？
难怪会难受成那样，也难怪很多修士在被搜魂之后会直接变得痴傻。
陆成锦的目光还落在那片神魂上，重新凝聚之后，看着没什么变化，但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濒临消散了还是干瘪萎蔫下来。
一直到萧折竹叹气，陆成锦的目光才收回来，转向他：“您瞧出什么了么？”
“太碎了，”萧折竹听见他的话，又忍不住轻叹一声，“这样的方式的确适合分离神魂，但是分离之后这神魂也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其中只有零星的记忆。”
“云先生他留下的，就只是一小片么？”陆成锦怔了下。
萧折竹“嗯”一声：“那个法器做得急，都是用最简单的方式直接震碎神魂，逸散的会占大部分，云湍能留下来这一小部分，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神魂已经破碎，记忆也就会跟着破碎，即使是全都在此，一点点拼起来，也难破镜重圆。”
陆成锦颇为遗憾地跟着他叹气。
“也罢，”萧折竹摇摇头，“即使是神魂完好，也不一定能寻出有用的东西来。这样的人，既然敢到凰炎谷来，应当会想到搜魂此事。”
如果这人先前有准备，的确是难查。
陆成锦忍不住变得愁眉苦脸，却听见萧折竹再这样紧张的时候笑了一声：“不必担忧，成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