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气很热,山里的天气确实算得上凉快,宋承悦年纪轻轻就体虚,所有人都脱了外套,连顶流都在下游泡水,就他还披着,谢逐桥把棉服拍的啪啪响。
药不能停:不知道中午能不能吃的饭盒饭,大哭jpg。
许延声罕见地回了:拍什么戏,还要下水。
蒋行止差点喜极而泣,又佯装淡定:就下水,老板你要来吗?我去接你。
他其实回的是废话,因为许延声不可能来。
可或许今天的许延声就是不一样,他平和到让蒋行止心惊。
noise:来。
短短一个字,让蒋行止体验到了灵魂出逃的感觉,拦都拦不住。
可蒋行止揣摩不到许延声的心思,也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宋小悦!”蒋行止一边喊人一边拉狗,顶流泡着水,一身湿哒哒,不能直接上车吹风。他把狗拉出来,手动代替主动替顶流甩毛,几次下来顶流自己就理解了。
宋承悦是自己过来的,这大概就是谢逐桥不对劲的第二点,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和宋承悦待在一起,可能是那样会被迫听到有关于许延声的事。还有就是蒋行止,他和宋承悦不一样,谢逐桥无法面对许延声,也不想面对他。
“止哥。”宋承悦应他。
蒋行止一面躲着顶流甩出来的水,一面说:“我出去一趟。”
“去哪?”蒋行止向来不会让宋承悦一个人待着,就算身边跟着的是谢逐桥也情况少有。
蒋行止的表情变得很微妙,宋承悦最开始没懂,在听到他说“去接老板后”突然明白了这样的微妙来源于哪里。
怪异,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许延声向来都不是平和的人,虽然不知道他和谢逐桥发生了什么事,但许延声的表现也不是会轻拿轻放的态度,宋承悦觉得不安。
蒋行止安慰他:“别想那么多了,我先去接人,老板还愿意过来,应该没什么大事。”
然而话说完,讲话的人和听话的人都没有被安慰到。
许延声没在房间里等,他坐在酒店楼下的大草坪上晒太阳。人群来来往往,他长得那样好看,动作和行为又那么自由,吸引了过往人匆忙又放不开的目光。
蒋行止匆匆跑到许延声面前,双手搭着膝盖大口喘气,这场景和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连阳光都同样温暖。
“老板。”
许延声眯着眼看他。
许延声瘦了一大圈,只是气色差,脸上的肉倒是没少多少。不知道什么样的家长才舍得不要这样好看的孩子,蒋行止愤愤不平地想。
但许延声似乎又心情不错,手背当着眼睛,露出的嘴角似乎是在笑,蒋行止那点担心就此消失。
“老板,走吗?”蒋行止没得到许延声的回答,又问。
许延声问:“他在哪拍戏?”
蒋行止说了个地方。
许延声想了想,说:“那么远?还要爬山?算了我不去了,你走吧。”
蒋行止:“???”
蒋行止在仓促间没有和许延声解释那个地方在哪里,许延声却表现出了熟悉,没有人知道L市曾经是许延声的故乡,而许延声到底出生在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我都回来了啊!”蒋行止忍不住和他撒娇,“开车好累的,那么远呢,你让我一个人又回去啊!”
许延声不为所动:“又不是我开。”
最后许延声还是被蒋行止拽上了车,他表现的很顺从,连挣扎和骂骂咧咧都省了,坐上副驾驶,安全带也不用人催促就系上了。
蒋行止因此又开始慌了,觉得他老板难办又难搞,他啃不了这样的硬骨头,终于生出谢逐桥好像不错的感觉。
许延声到的时候,三人的泡水戏已经拍完了,许延声随意张望了一眼,蒋行止抓着了人问:“宋小悦呢?”
“换衣服去了吧,”他回头看看现场工作人员的安排,“衣服还得湿着,应该还要裹着保鲜膜拍一点。”
出水之后还有在溪水旁烤火的戏份,他们会在这里待不止一天,后续还有女主进场。
蒋行止边看剧本边说:“难怪攸攸今天不在啊。”
许延声没找凳子,他没打算再以演员家属或者助理的身份过来,他只是个投了钱来现场看看的观望者,站得离人群不近,坐在山间被溪水冲刷圆滑干净的石头上,瞥了蒋行止一眼:“让你跟着宋承悦好像挺对。”
蒋行止笑嘻嘻的,听懂了一半,又非要许延声夸:“老板怎么说。”
蒋行止属于社牛,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并且有能力做到了不让人反感,他不止和周攸攸玩的好,还能管程聿叫哥,许延声说了那么多回要把他开了,从来就没有实施过。
“你以后就跟着宋承悦吧。”许延声并不理他。
又来了,这种感觉,蒋行止再也无法忍受,谨慎地问:“这浓浓的告别气氛是什么意思?”
许延声不说话。此时山间正好温暖,许延声闭上眼,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皮肤变得透明,脸侧不明显的青色血管都能被看见。蒋行止没觉得许延声会消失不见,他静静地看着,再一次沉浸在他老板是病美人的人设里,擡手擦掉嘴角的泪水。
“止哥。”宋承悦朝蒋行止挥挥手,蒋行止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又回头盯着许延声。
许延声睁开眼看他,目光平淡:“我刚刚说让你以后跟着他不是开玩笑的,以后你一切以他为主,干不好就自己辞职。”
“......老板,”许延声认真起来有点可怕,蒋行止犯怵之后决定老实本分,“那你呢?”
许延声说:“我会再招一个人顶你现在的位置,以后可能就得好好上班了吧,你那么认真勤劳,谁能比得上你?”
虽然突然被夸,但蒋行止有点伤感。
许延声在他“嘤”之前,冷漠地:“滚。”
蒋行止没告诉宋承悦许延声的决定,毕竟他自己也还没猜到全部。他回到宋承悦身边,果不其然看见谢逐桥总往许延声在的方向看,他想说点什么。
还没开口,宋承悦抢先一步:“想见为什么不过去?”
谢逐桥笑笑,像在自嘲:“也要看他想不想。”
方钦山连头都没擡,他把姜汤端给谢逐桥和宋承悦之后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突然站起来,像在和谢逐桥请示:“我去上个厕所。”
谢逐桥点点头。
从前,谢逐桥总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许延声身上,他想分开就分开,没有去考虑过许延声的感受,也没有想过那年许延声拦了杨编剧的道截走谢逐桥,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谢逐桥因为那天的耻辱一昧憎恨许延声,那不应该。许延声是救了谢逐桥的,谢逐桥在他等不到许延声醒过来的时候终于承认,他只是不敢恨自己,于是把许延声变成了宣泄点。
事到如今,谢逐桥依然不够聪明,他想不懂许延声的情绪,只能在对方推开他的时候不再靠近,他甚至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只是怕许延声生气,更怕他看见他难过。
下午的戏结束,刚好轮到周攸攸的戏份,两呆子和女主交接完成,明天只要远远看着两人秀恩爱就可以。宋承悦深深叹了一口气,最困难的戏份终于拍完了,山上真有点冷,太阳落山早,从山谷穿过的风带着刺骨的味道。
“延哥呢?”宋承悦问。
蒋行止回头看看:“好像没看见人。”他陪着宋承悦拍戏,就没法实时看着许延声,何况许延声离他们远,不再待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地等他们。蒋行止皱着眉,中午时候的失落情绪卷土重来,委屈道:“老板自己走了都有可能。”
“他不是应该等我们一起的吗?”宋承悦表现出不理解。
可能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觉得许延声不会走,察觉出他的声色厉苒,像捏着软柿子似的捏着他不放。他不会走,他会一直在,不管我做了什么,我回头朝他的方向走几步,一定能透过拥挤的人群和雾蒙蒙的空气看到停在原地的他。
天色渐暗,温度降低,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啊——”
宋承悦转头,听见那人在喊:“是谢逐桥,谢逐桥跳下去了!”
谢逐桥不仅跳下去了,他甚至都不挣扎,水面上起了几个不明显地水泡人就沉进水底,那是他们拍戏都要在底下垫石头的深水区。宋承悦惊慌失措,脸色发白,拍戏时顾忌的抵抗力差和不能感冒他全忘了,谢逐桥怕水,他不能让他这样沉在水底,心病难医,宋承悦无家可归的这么多年里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于是工作人员反应不及又惊呼了一声:“救命啊!来人啊!宋承悦也跳下去了。”
蒋行止快晕倒了,还是跟着许延声好:“......”
第三声尖叫是蒋行止自己喊的,他扑通一下跪到石子路上,被迎面飞过的白鸟许延声吓个半死,这些人找死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蒋行止根本反应不过来。好不容易站起来想下饺子一样再下一个,就被人拦住了——因为已经拖着个人出来了。
宋承悦和谢逐桥穿的衣服一样,蒋行止在那一刻奇异地冒出他老板会救谁的疑问。
许延声抹了把脸上的水,喝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手臂垂在身侧,不断发着抖,他早就体力不支,连教训都变得没有威慑力。
宋承悦死命拽着许延声,只怕他就这样走了:“延哥,他救救逐桥,他怕水,他不会游泳。”
旁边的工作人员扒光衣服要下水,蒋行止跑过去抱紧他:“哥,哥,这么冷的天你就别下水,让我老板来。”
那人:“?”
许延声把身上的衣服扒了,好在今天穿的是薄款,吸的水虽然不少,勉强没要他的命。往蒋行止那看一圈就知道怎么回事,用蛮力推开宋承悦,他是真有点生气,因为这荒唐的所有事情。
所有人把他往水里推,告诉他不能不要谢逐桥,平静的水面再次泛起水花,许延声跳下去找他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