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罗
京都实在富贵。
天子脚下，是权力与经济中心。
在这里，随便扔块钻头，砸中的十个里有九个是勋贵人家，皇亲国戚。
还有一个，是刺客。
京都太多刺客了。
刺杀王公大臣的，刺杀皇子公主的，刺杀梁帝的。
上一个刺杀梁帝的，甚至还是状元郎于止寒。方进了锦衣卫诏狱，听说每日用鲜血在壁上题诗。
狱中人敬佩他，唤他于公子。
他们还说，杀得好，杀死那狗皇帝。
激荡的辱骂声引来看守狱卒，也引来了谢如晦。
“你还有三日时间。”
这是他们口中狗皇帝下的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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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天下还是那个天下，皇帝还是那个皇帝。
只要这大梁还有一日姓燕，明面上，大家都还得点头哈腰，道一句陛下万岁。
至少在龙老爷子这里是这样。
龙老爷子这样的身家，顶破天也就是个富商大贾。上头的人，一句话就能断生死。
当年若不是章钰祖父的一饭之恩，现在可能龙老爷子坟头草能有八丈高。
他告诉龙三少，好好护着章钰一段时日。这种大宅里头，也指不定有什么腌臜事。
龙三少震惊：“……难道我要天天去蹲墙头！？”
后来他没有蹲墙头，跟着沈雾走街串巷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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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最不缺的就是热闹。
尤其近来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殿下，要去大昭寺礼佛。
他大概是信佛的，但小侯爷就不信了。
据说四殿下得太后喜爱，常伴于身侧，为其颂念佛经。
而太后育一儿一女，极宠长公主。长公主与武安侯成婚后，还时时入宫。小侯爷与四殿下也是那段日子熟悉起来的。
从前唤他四哥的小侯爷，如今也成长得剑眉星目。
“四哥！”
此刻。小侯爷翻马而下，三步并作两步跑进院子，大笑道：“你猜我今日遇着谁了！”
很是激动，语调昂扬。
四殿下燕铎才处理完一些公务，人还没歇上口气，就听见急冲冲的脚步声。
他靠上圈椅，揉捏眉心，漫不经心道：“谁？”
小侯爷双眼迸发出光亮，脱口而出：“沈公子！”
谁。
一刹那，殿内风吹珠帘，眉目沉沉的人缓缓擡眸。
“沈公子啊！”
小侯爷还以为四哥不记得了，连连比划演示起来：“就是以前来京都的那个，还打过我一拳！”
小侯爷可太记得沈雾了。
毕竟敢打他的人，真的不多。
他一边沉浸震惊无法自拔，叽叽呱呱说话。一边灌了茶水喘气，最后讲完，累瘫坐在椅子上。
“四哥？”
燕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窗前。他背对着人，一身绛紫衣袍上金线起伏，似有些逼人。
看不见他的神情。
小侯爷嘴巴张了张，还没反应过来，燕铎突然问道：“迦罗是不是回大昭寺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一样，甚至带了些许笑意。
但小侯爷莫名觉得不对劲。
他愣了一愣，挠挠脸，下意识回答：“司空大人今早才见了皇帝舅舅，这会儿应该回大昭寺了。”
阴阳司的司空大人，有谁敢直接称呼他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