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月
沈雾自己就是奸商。
这无剑坊，断没有两手空空来，潇潇洒洒带剑走的先例。
凭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便想拿下他那把宝剑？
自认为这是世间最无价的，属于自己珍贵宝剑的沈老板可不答应。
甄半仙也不恼，不过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是装不下去了。
“再考虑考虑？”试图讲价，“我再赠予你一道卦！”
沈雾微笑：“您请慢走。”
甄半仙甩甩袖，撇撇嘴，随即不情不愿摸出一颗黑不溜秋的小圆球来。
沈雾霍然擡眼：“阿刃，瞧瞧。”
姜刃依言去接，甄半仙化作的老人却嘿嘿一笑手挪开一寸，满面红光道：“你这剑骨，虽是天生，到底——”
姜刃面无表情。
他顿了顿，故意吊着人不说后半句。
“不如跟我老头子云游四海，我也教你修得一修那厉害剑法，如何？”
姜刃缓慢瞥他一眼。
“阿刃，要么？”
沈雾在后面咬着笔杆，漫不经心接过话来：“我看看，出个价。”
甄半仙：“？”
喂！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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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不起。
沈雾从怀里拿出那本书册，只见那歪歪扭扭极其丑陋的封面大字写着——“一本秘籍”。
少东家问：“他学了？”
“什么？”
“秘籍。”少东家擡擡下巴。
沈雾冷嗤一声。
他随手翻开两页，上面绘画着非常童趣的图案，旁边配有小字，或是解说，或是观感。看起来和秘籍半点关系不沾。
少东家愣了一下，随后轻笑点评：“画得挺好，字丑。”
沈雾狠以为然。
他静了半晌，忽而又道：“阿刃心性非常人可比，我捡到他的时候，遍地尸首，他提着剑护了三个半大孩子。”
“很小的时候他就学会了抗下责任，不爱说笑，不爱玩闹。”
认真这些年来，沈雾不是不被他的体贴所动容，但更多的，是感慨与心疼。
“他很不容易才有一样喜欢的东西。”
沈雾说着合上书，摩挲过封面：“便买给他了。”
这句话，少东家直觉有些意味深长，不仅仅是表面上这个意思。
只是当下也咂摸不出个所以然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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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剑呢？”
少东家提到此，还是因为江湖上近来声名鹊起的“天下第一剑”，所习剑法为三十六剑。
于是有人嘲讽：“先前还自称是第一剑的徒弟，为何虚空剑法都施展不出？”
此刻二人一同迎着风，望向高楼外那鳞次栉比的瓦舍，点灯如星的人家。
汉白城很美，姑娘一般秀气精致。这里的街道，也美得规整、明亮。
而星星点点的光落在沈雾眸中，倒映出些许沧桑岁月过后的怀念。
“三十六剑啊。”他扬唇：“瞎取的名儿。”
……
“世间事哪有全如意。”
“总要有缺，才会有圆。”
那日林书生与太和庄少庄主决斗，沈雾告诉姜刃的话，绝非戏言。
虚空，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说，未尝不是无限、圆满。
十八岛一战，他悟得此理，终是道心大成，虚空一剑，剑斩绝壁。
江湖只道何等风采，无人能及。
但沈雾其实并不想姜刃学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