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
“如果不可以,那就请你把嘴巴闭紧了。”
林俞的怒火烧出这片区域,周围无数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往这边看,女生眼神极速躲闪,脸色顿时胀成鹅肝红。
“你就那么相信杨灿灿啊?”张晓薇磨了磨自己新做的美甲,轻飘飘打破僵局,眼底轻蔑,“又没让你跑腿,在这多管什么闲事?”
林俞懒倚在墙,抱臂不语,她平日里跟看耍猴子似的态度张晓薇是最看不惯的,“她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还真以为她白莲花干净的很?我好心奉劝你一句,别哪天被她反咬一口还替她数钱。”
“等你什么时候爬进一班,再来跟我探讨人性的多样性吧。”林俞罕见地讽刺人,这是她第一次拿成绩说事,随后从包里拿出一袋面包扔给她,“我等着你。多看几本书吧,别一天到晚光顾着吃了。”
杨灿灿一路强撑着到了学校便利店,刚拿了一盒自热火锅,腹部的疼痛感又袭来,小腹处的肉被生绞般的扭曲着,她擡眼间看到了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额角的发丝全然湿透。
紧接着,双脚蓦然一软,她眼前发白向下滑去。
“你没事吧?!”一道焦急的嗓音响在耳边。
杨灿灿的视线恢复了一些,她看了眼面前的镜子,是林俞扶住了她,她嗓音发哑,挣脱了一下,“你...放开我,我不...不用你...管。”
几番微弱的挣扎过后,林俞怕她耗费力气只好放开她,手虚浮在下方随时准备接她,杨灿灿结账过后准备回学校把零食给张晓薇,林俞提醒她,“不用给她,她有吃的了。”
杨灿灿大概猜到是谁给的零食,但她不会认,语气冷酷,“你是在做什么无名英雄吗?”见林俞不说话,她继续说,“可我不喜欢英雄。
“英雄只是个体,他不会只盯着一个人帮,他总有顾不上的时候。我也不喜欢无名无分,因为不是我杨灿灿给她买的零食,她就还是会认为我违约,拒绝了她的要求。”
林俞张了张嘴,想说话,但看着她的背影,又闭上,选择沉默。杨灿灿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眼神一刻不离。
直到在几秒后,扑通一声!
“杨灿灿!”
视线迅速扭曲虚化,杨灿灿猝不及防向后仰去,脑袋轻飘飘的,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耳边林俞的惊呼声逐渐从耳畔远去,直至某个天边,完全消失殆尽。
杨灿灿醒来时已经在医院,周围护士在查床,她盯着天花板看,仿佛享受着少有的宁静。
“你醒了?”林俞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眼神关切,“你躺了两个小时。肚子还疼吗?”
杨灿灿偏过头去,不看她。林俞抿了抿唇,把桌上的检查报告递给她,“这是你的检查报告,你放心,我没看。”
检测到什么敏感词,杨灿灿听完立马把报告接过来,是对折的,她下意识地检查林俞的神情。
她好像真的没看,捏着纸张的手紧了紧,她轻咳一声,“你回去吧,我不用你陪着我。”
林俞知道她不想见到自己,答应下来,“好,我给你接杯水就走。”说完便到门外的饮水机旁接水去了。
杨灿灿见她出去,这才低头打开了报告,上面写着月经不调之类的,底下有医生的备注:近期最好停用安眠药。
眼前只有一张纸,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静到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静到手机嗡嗡响的声音都能让她警铃大作。
是罗逸然,她犹豫了几秒,滑向了挂断。但他依依不饶一直打,没办法,杨灿灿只好接通,“干什么?你烦不烦?”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罗逸然对面好像挺吵,游戏击杀音效和男生们的嚷嚷声,“算了不纠结这个了,等会儿我同学在外面过生日你来吗?你在哪我去接你。”
“医院啊——”杨灿灿捂着头,正虚弱,想都没想就说了实话,对面的罗逸然腾地站起来,“你生病
了?为什么没跟我说?哪个医院我去接你。”
她心脏骤然一紧,立马否认,“我没在医院。”
罗逸然静寂一瞬,立马拆穿她,“你骗人。到底在哪?”
“我,”杨灿灿掌心发汗暂时想不出理由,正巧这会儿林俞接好水进来,她灵光一闪,“是我同学生病了,我陪她在医院。”
“真的?”
“真的。”
“好,那你让她接电话。”罗逸然好整以暇,“我到要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俞专心替她倒好水,看她还在打电话,就准备离开,刚转身,胳膊被人箍住,杨灿灿向她投来渴望救助的眼神。
说清情况后,林俞爽快答应,把电话接过去,“喂?我是林俞,嗯,我现在在医院,灿灿陪我来的。”
“真的吗?她真没骗人?你哪里受伤了?还好吗?”罗逸然有点不信,怎么就这么巧。
免提外放,林俞瞥到对面姑娘紧张的眼神,她下意识地拖了下音调,捂住后腰,开始秀演技,“啊,是我的腰,我的腰好疼啊,快受不了了,你知道的,我的腰骨折过。”
以防他不信,她乘胜追击,“你有时间可以来给我送药啊,医生给我推荐了个膏贴,听说很好用,我......”
反正他肯定是不会过来的,林俞想怎么说怎么说。
一顿胡扯过后,罗逸然坦然接受这个巧合没再追问,杨灿灿这才放下心来。电话挂断,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缓和,温和的气体在空中流动,杨灿灿心有余悸,思虑几秒,小声说了句:
“谢谢。”
林俞浅浅勾起嘴角,温声,“不用谢。”
在医院逗留的时间比较长,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点,林俞把手机随意地放在了卧室桌子上,打开浴室门洗澡。水柱温热,细细抚过林俞的眉眼、鼻梁、脖颈、腰腹,后腰处的伤痕隐隐作痛,手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一圈,疤痕凸起处不能使劲压。
疤痕很长,缝合处依稀可见切割痕迹,在少女光滑细嫩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惊心动魄,难以想象利刃割破皮肉时要忍受的苦痛。微斜着侧切,走势扭曲又在一条直线上,上下有几条分枝。
像一株攀腾欲飞的树藤绿枝。
她始终认为,自己的疤痕与其最大的区别就是——它的存在毫无疑问是生命力颓弱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