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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2 / 2)

赵嘉原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湿巾擦手,说:“二哥摔了一跤,我好心扶他,没想到动静大了些。”

赵勖哲母亲顿时睁大了眼,她还没开口,身后的儿子大声道:“小野种!你他妈的胡扯!哪个是你二哥——”

看到六叔难看的脸色,母亲忙揪儿子耳朵,低声道:“在六叔面前,你少说几句!”这傻儿子,赵嘉原明显就是激着他骂人,他还乖乖上当。

有赵郁清在,这事儿就闹不到老太太那里,自然护不住赵勖哲,即便是她到老太太那儿闹去,老爷子若回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骂什么不好,骂“小野种”,这不存心找事儿?

虽然赵嘉原生在赵家,爸妈搞不清楚是谁,可不妨碍老爷子和六叔护着人呐!她都要忍不住怀疑,赵嘉原怕不是赵郁清的种,可赵郁清常年在部队,至今都未结婚,上哪弄来这么大的儿子?问丈夫,丈夫不肯说,还发了好大一通火。

天未亮,老太太还在后院头睡着。避免叨扰到老人睡眠,赵郁清沉声呵斥了几声,让赵勖哲滚蛋。

赵勖哲顶着一张狼狈的脸,朝六叔倒苦水,望了望赵嘉原,还想说什么,被身边的母亲拉着,“你闭嘴——麻烦六叔了。”

赵郁清微微颔首。

等人走了,赵嘉原这才俯身去捡起被赵勖哲打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碎了,勉强还能用。

赵郁清皱着眉,“你动手了?我老早就跟你说过,凡事忍——”

“我说了,二哥是摔了一跤,我好心扶一把。”赵嘉原有些烦,手机屏幕坏了,还得重新换个手机,换手机又得重新整理里面的东西。

赵郁清想起赵勖哲那张被打过的脸,“下次动手不要那么狠,好歹也是你二哥。”

赵嘉原冷着脸,不作声。

天亮后,老太太从佣人嘴里得知赵勖哲和赵嘉原的事情,拄着拐棍去找赵勖哲。老人睡得早,起得也早,这会儿去找赵勖哲,人还在床上躺着,屋子里乌烟瘴气的,烟酒味儿重得很。陪着老太太过来的倩姨捂着口鼻去开窗透气,然后才叫人起床。

不用赵勖哲开口诉苦,一张脸就足够说明赵嘉原动手是有多狠。

老太太气急败坏地去找赵嘉原,赵嘉原住三楼,楼梯多,老太太爬不动,指着倩姨去喊人。

赵嘉原跟着倩姨到后院游廊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在说赵郁清的不是了,“有你这么惯着人的吗?赵嘉原动手打人,你一点反应也没有?你让勖哲心里头怎么想?”

连名带姓地叫赵嘉原,对赵勖哲却是亲切地喊名字。

老太太看到赵嘉原,把脸一黑,古古怪怪地撇过脸,让赵郁清自个儿看着办。赵郁清笑笑着说:“勖哲不是摔了么——”

老太太手里的拐棍猛地敲上白石栏杆,“要是真摔了,我还来问你?”

赵郁清说:“就不是摔的,家里孩子闹闹能有什么,况且,勖哲您也该管一管了,动不动骂人小野种,教外面人听到成什么样儿了。”语毕,回头招呼赵嘉原过来,让他给老太太倒杯早茶,道个歉。

老太太把脸一拉,望了眼赵嘉原,对上他那张脸,心里头不由得一软,顺着赵郁清的话,问:“勖哲当真那么骂了?”

“不信啊?不信您问问嘉原。”

老太太盯着赵嘉原,他绕开赵郁清,过来倒了杯早茶,却说:“二哥是喝多了酒,摔了一跤,脸磕上花坛那块大石头了。”

道歉是不肯的,但也不好在老太太面前真说她的孙子干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

老太太满头花白,一双丹凤眼却格外精明,眼尾上翘着,眼白分明,看上去精神得很。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嘉原,呷了口早茶,好半会儿才问赵郁清赵嘉原现在多大了。

“十八了,再过俩月是嘉原的生日,到时候就是十九周岁了。”

老太太望着赵嘉原,情不自禁,喃喃道:“……真像。”

赵郁清擡眸望住倩姨,倩姨会意,搀扶着老太太,说:“老太太,快九点啦,您忘了沈老太太那边还有约呢。”

老太太懂得这是什么意思,搁下茶碗,笑笑道:“是啊,还有约呢。”

赵嘉原没想到,赵勖哲的事情就这么翻篇了,他还以为长辈起码要训他好几天呢。

老太太一走,游廊空了,瓷白茶碗里一粒茶芽缓慢地沉下去。他坐在老太太先前坐的椅子上,“六叔,老太太说我像谁?”

赵郁清掀开茶碗盖子,吹了吹,茶叶浮动,淡淡清香扑鼻而来,“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老爷子在山庄,打电话给我说,他让你过去,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六叔,老太太说我像谁?”

“你是赵家的人,当然像赵家人。”

“哪个赵家人?”

赵郁清眉头一蹙,重重地搁下茶碗,茶具磕碰,声音清响,分外刺耳。他望着赵嘉原,“你问一句,我答了,我问你,你答了没?”

赵嘉原沉沉吸了口气,“不想去。”

“那你这段时间都在干些什么?”

“六叔!”赵嘉原没忍住,到底还是恼了起来,“六叔。”

“你只要知道,你姓赵,是赵家人,别的不需要你知道。”赵郁清坐实了椅子,往后仰了仰。

游廊四周都是玻璃,这会儿日头升高了一些,一半的光线越过瓦檐屋头,打在玻璃上,亮得刺眼。

赵郁清又问上他这几天的行程,频繁出门,时常晚归,正事儿没干几件,大半夜回来还动手打人,不成体统。

赵嘉原满腔怨愤,没好气地答:“没去哪。”

“没去哪?那你在外头到处打听房子做什么?”

也不需要他回答,问问一直跟着赵嘉原的司机,什么都知道了,原来频繁出去找的人不是什么小女朋友,而是温家的孙女。

如今的温家已大不如从前,现下不过是坐吃山空罢了。温家老幺的事业是她个人的,沾光的是温家几个亲戚,也难怪温家老爷子非要一家子的人住在一起,不许分家。一旦分家,温家的财富即面临崩析瓦解。

“我当是什么,我还以为你跟赵勖哲一个德行,在外头鬼混。既然是你温家那边的姐姐,也不好亏待,家里又不是没有空房子,住一段时间,也没什么问题。”

赵嘉原当即拒绝,“不行,她不会喜欢这里。”

“是她不喜欢,还是你不喜欢?”

赵嘉原不答。

“你跟我说说,你打的什么主意?来这儿,就是用赵家的资源做这些小事情么?”

“将来我会还你。”

“还?”赵郁清笑了,“你要什么没什么,你拿什么还?我让你来这儿,是让你跟着叔伯学习,跟老爷子处好关系,不是让你靠着我的资源去讨好温家的小姑娘。你要还是这样不知轻重,干脆趁早滚回你的温家去。”

赵嘉原心性傲得很,听了这话,当即起身欲要离开。

上午九点钟左右的日光越过了灰瓦屋头,直直地照在赵郁清的脸上,将他脸上的纹路照得清清楚楚,将近四十岁的男人,保养得当,却还是掩不住眉间的细纹,那是经常皱眉落下的。

阳光刺眼,赵郁清眯了下眼,撚灭了手中的香烟,丢在红木桌上尚且还干净的烟灰缸中,声音不大,却很有重量,“赵嘉原,你搞清楚,没有赵家,没有我,你看看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赵嘉原顿足。

小时候在赵家,六叔尚在部队,家中的事情是由大伯父来管,大妈妈[1]安排来照顾他的人暗地欺辱他,饿的时候不给热饭吃,渴的时候直接喝自来水——北方的冬天,冷极了,喝冷水,那滋味绝不一般。

后来,六叔从部队回来,发现他身上的淤伤,不用问佣人也知道是什么情况,跟爷爷随口一提,把他交给赵崇生照顾。

那时候,他还以为六叔是他的亲生父亲,只不过是因为常年在部队,不常回家,才见不着父亲,见着了人,觉得所有的苦痛都算不了什么。

可是,一眨眼,六叔要把他丢给别人,他埋怨六叔,张牙舞爪地冲六叔嘶吼叫骂,把平时佣人骂他的话全学来骂上六叔了,滑稽得很。

六叔不生气,指着赵崇生,对他说:“赵家唯一的老好人给你做爸,你不是白捡了个便宜么,够你偷着乐了。”

拿赵家来比较,赵崇生的确是个老好人,把父亲的责任承担得很好。

可一开始,他是把六叔当父亲的。

日光把游廊照得通亮。

赵嘉原折回去坐下,见赵郁清有意无意地敲着茶托,心中会意,给他满了一杯茶。赵郁清脸上的神情软下几分,才说起老爷子在山庄那边的事情,“老爷子和朋友在山庄提起你,要你过去,你就过去,别推辞。推辞过了,就是不懂事了,明白吗?”

赵嘉原点了下头。

赵郁清端起茶碗吹了吹,茶叶浮动,淡淡清香。“你有空过去看看老爷子,回头你要找什么房子,事儿都好说。”

“六叔,您这是要挟我?”赵嘉原转弄着杯盖,淡淡笑着。

到了下午,临时决定去度假山庄。

打电话联系温佳妮,一直没人接,赵嘉原心烦意燥,不确定是真的无人接听还是不愿意接。

去了酒店,房间没人,床上乱糟糟的,昨晚在她身上的桔梗裙,现在成了碎布片,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

碎布片碎得太利落残酷,无数种不好的念头聚在他心里头,吓着了他。房间里空得厉害,窗帘还保持着他走时的样子,外头的阳光照不进来,室内一片昏暗。

他急步越过沙发,“温佳妮!”

作者有话说:

[1]大妈妈:方言叫法,大伯母、大姨。在本文中意为大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