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哲暗紫色的衣袍垂落在焦黑的地面,玄纹玉佩随着他缓慢下蹲的动作轻轻摇晃。
他单膝跪地,伸手想要触碰秦无情颤抖的肩头,又在触及那布满暗纹的衣袖时骤然停住。
“秦师叔……”
这声带着几分哽咽的呼唤,裹挟着跨越百年的思念与牵挂,在死寂的广场上荡起细微的涟漪。
秦无情浑浊的瞳孔中终于泛起一丝生机,先前被法相威压碾碎的高傲与疯狂,此刻尽数化作惊弓之鸟般的脆弱。
他颤抖着转过脸,干涸的嘴唇翕动了许久,才艰难地吐出一句
“是哲儿吗……”
这声沙哑的回应,让行哲的睫毛剧烈颤动,暗紫色眼眸中瞬间盈满水光。
我悄然退向广场边缘,玄色衣袍扫过满地破碎的锁链与符文。
黑曜石台阶在本源余波的冲击下布满蛛网裂痕,我随意寻了处相对完整的阶面坐下,前尘大斧的斧刃折射着冰蓝星辰的冷光。
当斧柄重重砸入地面时,激起的碎石惊飞了几只藏匿在缝隙中的甲虫,它们翅膀振动的嗡鸣,反倒衬得四周愈发寂静。
仰望着天穹之外翻涌的星云,我的思绪却飘向更遥远的星河。
湮灭者的黑雾是否又吞噬了新的世界?
罗睺是否安全?
还有许久不见的无妄与有男,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这些问题在脑海中盘旋,却又被身后传来的低语声渐渐冲淡。
行哲正轻声诉说着天璇宗这些年的变迁,而秦无情偶尔的回应,像是冰层下涌动的暗河,带着破冰前的迟疑与试探。
此刻,广场上的风似乎也变得柔和,轻轻卷起两人的对话,飘向远方那座震颤的黑色大殿。
不知何时,远处星辰的幽蓝光芒重新照亮了地魁门广场。
破碎的符文在夜风中轻轻震颤,十二道锁链也停止了不甘的嗡鸣,化作沉默的见证者。
我倚着前尘大斧坐在黑曜石阶上,听着身后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仿佛见证着一场跨越百年的冰雪消融。
那些时而低沉、时而哽咽的话语,混着暗物质雾气的流动,渐渐编织成和解的旋律。
当最后一丝交谈声消散在寂静中,行哲的呼唤如穿透晨雾的第一缕阳光
“燕兄,燕兄!”
我握住斧柄,星砂顺着纹理流入手心,前尘大斧发出清越的嗡鸣,似在回应这份久违的安宁。
起身时,玄色衣袍扫过阶面,惊起一片细碎的荧光。
转身望去,行哲正快步走来,暗紫色衣袍上的雷纹泛着柔和的光,玄纹玉佩在胸前轻轻摇晃。
他的眼中闪烁着释然的笑意,一扫先前的凝重。
“行哲兄,一切可已谈妥?”
我迎上他笃定的目光,见他重重点头,嘴角也不自觉扬起。
这场关乎宗门恩怨、跨越时空的僵局,终于在今日迎来转机。
我轻挥衣袖,前尘大斧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内海,星图的微光在掌心若隐若现。
“那接下来,我们又去往何界?”
话音未落,行哲已抬手虚引,空中浮现出天璇宗的星域坐标,银丝八卦图流转生辉
“不了,此番前往,只为师叔一事。其他宗门,已有长老执事分头相邀”
他看向远处逐渐恢复平静的黑色大殿,目光中带着期待
“我等回天璇宗等候即可,想必不久后,万仙大会自会热闹非凡”
此时,地魁门广场的雾气悄然散去,露出远处冰蓝星辰的全貌。
秦无情的身影伫立在大殿前,虽仍笼罩在黑袍之下,却不再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不多时,秦无情缓缓向我们走来,说着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