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在余越的意料之中,他按照制定好的策略继续提问:“你对李文玉的诊断结果还是吃坏肚子?”
王村医点点头:“对。”
赤脚医生的诊断多依赖经验和表面症状,而砒霜慢性中毒症状又容易与胃肠疾病、妊娠反应等混淆。
余越定定地看着他:“那会儿周安平都第二回来拿药了,你上门瞧病时他没跟你说怀疑吃啥闹肚子吗?”
谣言已查不出源头,但周安平肯定最清楚自家人有没有病。
王村医点点头:“他怀疑是井水有问题,还带我去看了下他家的水瓮。”
向阳大队没有铺设自来水管,全村人吃水仅靠一口井,用木桶将水挑回家后倒入水瓮存放。
周家的水瓮便放在院子里,用木板盖着,水瓢就搁在上面。
余越目光闪了闪:“那水瓮里的水咋样?”
王村医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水确实有些发浑,我让他先把瓮拾掇干净,再重新去打水,往后记得最多两三天就得换一次水。”
砒霜不仅微溶于水,还会与水发生反应,生成亚砷酸,而它同样也微溶于水,会导致水变浑浊。
相比于砒霜,亚砷酸的毒性相对较弱,可仍具有致死性。
王村医虽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他也曾用砒霜制作过杀虫剂:“要是那水里真有砒霜,就着这浑浊劲儿,量估摸大不了。”
周安平两口子也不是傻子,真要是水浑浊得像杀虫剂,他们也不会饮用。
在余越两人询问王村医的时候,胡积忠也快到赵东河家。
同行的高建业边走边嘟囔:“我瞅着赵东河那小子脸色不对,压根儿不想让咱们见着陈织。”
他们赶到向阳大队时,已过了上工时间,便直接去地里寻人。
没想到竟得知陈织没来上工,还是赵东河代她跟韩队长请假的。
问起请假事由,赵东河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可一听他们想上门拜访就急眼了,死活不肯说地址,最后还是韩队长给透了底。
胡积忠倒是能猜到几分缘由:“赵东河一沾酒就打媳妇儿,昨儿我走访时就有人念叨这事儿,陈织好几回被他揍得下不来炕。”
想起刚才从赵东河身上闻到的酒气,高建业一下子明白了。
他瞪着前方的房屋,愤愤地说:“怪不得他家屋子是村里最破的,敢情赵东河还好这口呢!”
胡积忠没有制止高建业,对方说得虽激进,但确实是实情。
前几年补花行业稳定发展时,陈织的进项在向阳大队妥妥能排上前头,可这房子明显常年失修才会显得如此破旧。
毕竟买酒是需要酒票的,而且价格也不便宜。
不说瓶装酒,单论散装酒,一斤白酒5角7,黄酒2角4。
这年头,农村人连自酿酒都酿不起,最多也就逢年过节喝上点酒助兴,谁会像赵东河这般不年不节地喝酒,甚至还在喝醉后打媳妇。
“呜呜呜~”
两人越靠近屋子,里头传出的小孩子哭声越清晰。
急切的高建业刚想推开虚掩的院门,便被一道稚嫩的声音给喊住:“你们上我家想干嘛?”
两人身子一顿,诧异地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