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您刻在犁头里的？“阿史那抚过犁刃上的匈奴文注释，发现竟与中原《齐民要术》完全契合，“可族老们说，您是汉人的鬼……“
“是苍生的灯。“曹昂的幻影从麦穗间升起，玄甲化作漫天星斗，“孤非为曹氏，亦非为司马，只为……“他忽然指向地平线，那里有胡人少女捧着《民本论》西域文译本，有越族老翁用曹昂所创的“拼音“教孩童识字，还有氐族商人用“万民印“在绢帛上盖章。
阿史那突然泪流满面。他看见自己掌心的星图胎记正在发光，北斗七星的位置浮现出三十六族文字：“祖宗！您当年说'天下为公'，就是这样的天下吗？“
“这是开始。“曹昂的指尖点在少年眉心，星图化作萤火飞向九霄，“去告诉你的族人，去告诉所有苍生——“他的声音突然传遍九州，“从今往后，帝王在野，圣人在市，万民执鼎！“
建安八十二年谷雨，洛阳太庙。
当阿史那将刻着三十六族文字的犁头供奉在民主碑前时，碑文突然迸发金光。大殿穹顶浮现出曹昂的虚影，他身后跟着的已非幽魂，而是无数执笔的儒生、挥锄的农夫、操舟的渔民。“孤等了六十年。“玄甲将军将《民本论》终章投入香炉，青烟中浮现出他生前未写完的句子：“帝王如烛，当以身为薪，照彻人间至暗处；待得星火燎原时，便该……“
“便该自熄于黎明。“阿史那突然接话，他掌心的星图已化作麦穗形状，“可您这烛火，燃了千年还未灭。“
曹昂的幻影突然化作万千萤火，分别钻入在场所有人的眉心。当最后一点星辉消散时，民主碑上多出一行小字：“曹子修，字修明，生于建安二年，卒于天下大同日。“碑文下方，三十六族百姓用不同文字刻着相同的碑铭：“此君无墓，因处处是衣冠冢；此君无祀，因人人皆子孙。“
二十年后的某个雪夜，罗马使节在葱岭之巅遇见个玄甲将军。他执戟而笑，身后跟着西域商队、匈奴骑兵、氐族船夫，还有位捧着《民本论》罗马文译本的盲眼琴师。“告诉你们的元老院。“将军将竹简抛向云海，“东方有位布衣帝王，赌上了千年轮回，就为教你们一句话——“
话音未落，晨钟惊破雪幕。使节揉着眼睛醒来，发现怀中竹简上多出两行拉丁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苍生执鼎，方为永恒。“而窗外，万千萤火正掠过葱岭，在星河中拼出“民主“二字。
建安百年霜降，罗马元老院穹顶星图崩裂。
曹昂的玄甲残片自万神殿裂缝坠落，甲胄缝隙中流淌的星河已化作赤金火焰。他突然握住元老卡西乌斯的手腕，老人掌心那道被高卢叛军刺穿的旧伤，竟与建安二年典韦为护他断戟时掌心的血洞完美重合：“罗马执政官，可知你怀中《十二铜表法》的第三卷，是孤用匈奴狼毫所书？“
“东方鬼神！“卡西乌斯的短剑出鞘半寸，剑锋映出曹昂身后幽魂——有抱着断矛的马超、执算筹的张鲁、捧着《墨经》的鲁肃，还有位用拉丁文抄写《民本论》的盲眼女祭司，“你们要夺我帝国权杖？“
“孤要借你喉间战歌。“曹昂指尖划过老人脖颈，血珠滴落的刹那，整个元老院浮现出建安二年的幻象：典韦双戟刺穿张绣亲卫时，戟尖挑着的竟是罗马军旗残片，“当年宛城血战，孤救下的不止汉家儿郎。“他抬手掀开地砖，露出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刻着曹昂与罗马骑士并肩屠龙的浮雕，“这棺椁里的，是你曾祖父。“
卡西乌斯的短剑当啷坠地。他突然扯开法袍，心口处赫然浮现与曹昂相同的星图胎记，紫袍下摆的葡萄藤刺绣竟与宛城流民衣襟的麦穗纹样缠绕成双螺旋：“每年冬至，我都会梦见个玄甲将军在台伯河畔教人筑水渠……他总说'民心如渠，水到渠成'。“
“因为那是孤用脊骨血刻的河图。“曹昂的幻影骤然凝实，玄甲化作万千萤火融入老人伤口，“司马懿在孤魂魄种下'门阀蛊'，却不知孤早将《民本论》译作万邦文。“他抬手一挥，穹顶星图裂开深渊，露出地底九重青铜书简——每重书简都刻着不同文明的治国策，最顶层赫然是罗马元老院的《农事诗》注疏。
“你……你真是罗马先知？“卡西乌斯的声音混着雷鸣颤抖，他忽然看见幻象中曹昂用染血的断戟，在迦太基废墟上刻下“天下大同“四个拉丁文，“可如今诸神已死……“
话音未落，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戴克里先的龙袍虚影自熔岩中升起，手中托着的竟是屋大维的橡叶冠与马可·奥勒留的《沉思录》残卷：“曹子修！你以血肉饲民百年，可知凡人最想要什么？“他突然撕裂虚空，露出九百九十九个时空碎片——每个碎片里，曹昂都在用不同文明的方式传播“民主“，却都引发新的战火。
“他们要神迹！“戴克里先的嘶吼震得书简簌簌作响，他抬手抓碎一个碎片，露出曹昂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幻象，“当你说'万民执鼎'时，他们便需要新的救世主！“熔岩突然化作万千锁链，缠住曹昂的四肢，“不如让孤教教你，何为真正的……“
“真正的民主火种，在人间烟火！“卡西乌斯突然咬破手腕，将血泼在青铜棺椁上。棺盖轰然炸裂，飞出只衔着橄榄枝的雷鸟，羽翼中抖落曹昂真正的遗骸——那具骸骨的脊椎上，除了三十六族文字，还刻着拉丁文“LIBERTAS“（自由）、希腊文“ΔΗΜΟΚΡΑΤΙΑ“（民主）、梵文“?????????“（民治）。
曹昂的骸骨突然站立，白骨手掌握住戴克里先的锁链：“司马仲达教孤制衡，却没教你这局棋的终章。“他猛然扯断锁链，断口处迸发的不是黑血，而是罗马农夫耕作的麦浪、希腊哲人辩论的星火、印度僧侣诵经的梵唱，“当孤把民主刻进血脉时，诸神便已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