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百年冬至，台伯河畔。
曹昂的玄甲化作万千萤火冲破万神殿穹顶，每朵萤火都托着卷双语《民本论》。当萤火群撞碎橡叶冠的瞬间，九十九级象牙阶轰然倒塌，露出地底用拉丁文、希腊文、梵文刻就的“民主碑“。碑前跪着戴克里先的龙袍残影，他怀中抱着的已非橡叶冠，而是个刻着“万民秤“的青铜浑天仪。
“这秤……这秤……“戴克里先突然七窍流血，他看见秤盘中浮现出建安二年的真相——曹操将曹昂推入蛊池时，少年将军用最后的清醒，将半块罗马执政官权杖熔入秤盘，“原来你早把帝国权柄……“
“铸成了公平。“曹昂的声音自秤盘中传来，秤身浮现出他生前最后一幕：在长安废墟上，他将权杖、冠冕、玉玺全部投入熔炉，锻造出九百九十九架水车，“帝王之道，在解冠归田；天下之道，在万民执秤。“
突然，碑文上的万邦文字同时发光。希腊哲人、印度婆罗门、埃及祭司、罗马农夫……天下万民的虚影自地脉中升起，他们眉心的萤火汇聚成河，冲垮了戴克里先的龙袍幻象。当最后一缕黑雾消散时，青铜浑天仪化作万千水车，分别飞向欧亚大陆的河流。
建安百零一年春分，幼发拉底河畔。
十二岁的波斯少年居鲁士赤脚奔跑在稻田里，他手中的水车刻着曹昂的“昂“字。每当他转动水车，叶轮就会涌出清泉，泉水中浮现出不同文明的灌溉图景。突然，他听见水车发出曹昂的笑声：“小牧羊人，可识得这'坎儿井'？“
“这是您刻在水车里的？“居鲁士抚过叶轮上的波斯文注释，发现竟与《齐民要术》的灌溉篇完全契合，“可祭司们说，您是东方邪神……“
“是苍生的犁铧。“曹昂的幻影从稻穗间升起，玄甲化作漫天星斗，“孤非为曹氏，亦非为罗马，只为……“他忽然指向地平线，那里有希腊少女捧着《民本论》希腊文译本，有印度僧侣用曹昂所创的“数字“教孩童算账，还有日耳曼铁匠用“万民秤“在铁矿上盖章。
居鲁士突然泪流满面。他看见自己掌心的星图胎记正在发光，北斗七星的位置浮现出万邦文字：“神君！您当年说'天下为公'，就是这样的天下吗？“
“这是序章。“曹昂的指尖点在少年眉心，星图化作萤火飞向九霄，“去告诉你的族人，去告诉所有生民——“他的声音突然传遍欧亚，“从今往后，帝王在野，神明在书，万民执秤！“
建安百零二年谷雨，罗马元老院废墟。
当居鲁士将刻着万邦文字的水车供奉在民主碑前时，碑文突然迸发紫电。大殿穹顶浮现出曹昂的虚影，他身后跟着的已非幽魂，而是无数执笔的希腊哲人、挥锄的罗马农夫、操舟的腓尼基商人、牧羊的波斯少年。“孤等了百年。“玄甲将军将《民本论》终章投入圣火，青烟中浮现出他生前未写完的句子：“民主如火，当以身为薪，烧尽人间至暗处；待得燎原星火连天际，便该……“
“便该化作万家灯火。“居鲁士突然接话，他掌心的星图已化作麦穗与橄榄枝缠绕的纹样，“可您这火焰，烧了百年还未熄。“
曹昂的幻影突然化作万千萤火，分别钻入在场所有人的眉心。当最后一点星辉消散时，民主碑上多出一行楔形文字：“曹子修，字修明，生于建安乱世，卒于万邦同光时。“碑文下方，万民用不同文字刻着相同的碑铭：“此君无陵，因处处是衣冠冢；此君无祠，因人人皆传灯人。“
百年后的某个雪夜，北欧商船在北海遭遇风暴。船长突然看见海面升起玄甲将军的虚影，他执戟而笑，身后跟着希腊战船、罗马商队、波斯驼铃、中国楼船。“告诉你们的吟游诗人。“将军将竹简抛向惊涛，“东方有位布衣帝王，赌上了千年轮回，就为教你们一句话——“
话音未落，晨曦刺破乌云。船长揉着眼睛醒来，发现怀中羊皮卷上多出两行如尼文：“王冠会朽，权杖会折，唯民心如星火，永耀长夜。“而船头，万千萤火正掠过惊涛，在云层中拼出“民主“的拉丁文与梵文双形。
建安二百年惊蛰，大西洋狂浪吞没教皇舰队。
曹昂的玄甲残片自圣彼得大教堂穹顶坠落，甲胄缝隙中流淌的星河已化作七色虹光。他突然握住红衣主教托马斯的手腕，老人掌心那道被黑死病患者抓伤的疤痕，竟与建安二年典韦为护他挡箭时虎口的箭毒印记完全重合：“教宗大人，可知你怀中《圣经》的《出埃及记》篇章，是孤用匈奴血在羊皮卷上誊抄的？”
“东方妖魔！”托马斯的权杖迸发圣焰，杖尖映出曹昂身后幽魂——有抱着断矛的甘宁、执算筹的诸葛恪、捧着《伤寒杂病论》的张机，还有位用拉丁文翻译《民本论》的阿拉伯女学者，“你们要夺我教会权柄？”
“孤要借你喉间赎罪歌。”曹昂指尖划过老人脖颈，血珠滴落的刹那，整片海域浮现出建安二年的幻象：典韦双戟刺穿张绣亲卫时，戟尖挑着的竟是十字军铠甲残片。他抬手掀开海浪，露出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刻着曹昂与圣殿骑士并肩斩龙的浮雕，“这棺椁里的，是你曾祖父的十字架。”
托马斯的权杖当啷坠海。他突然扯开法袍，心口处赫然浮现与曹昂相同的星图胎记，法袍内衬的葡萄藤刺绣竟与宛城流民的麦穗纹样缠绕成基因螺旋：“每年复活节，我都会梦见个玄甲将军在君士坦丁堡教人建医院……他总说‘民命如烛，当聚而燃之’。”
“因为那是孤用脊骨血炼的烛芯。”曹昂的幻影骤然凝实，玄甲化作万千萤火融入老人伤口，“司马懿在孤魂魄种下‘门阀蛊’，却不知孤早将《民本论》译作万邦经文。”他抬手一挥，穹顶星图裂开深渊，露出地底九重青铜书简——每重书简都刻着不同文明的救世策，最顶层赫然是教皇《格列高利历》的修订手稿。